但他总是对我说,只靠直觉来了解事物是毫无意义的。灵光一闪需要被转译为某种连贯的思想,否则就毫无意义。他把灵光一闪比作一种不可解释的现象。这种现象总是来来去去。如果不经常加固的话,就会让怀疑和遗忘钻进来,因为头脑已经只习惯于实际这一种了解事物的方式,他说我可以自己去试验这句话是否正确。他解释说,巫师们是拥有知识的人,而不是只有理性的人。就其身份而言,他们比那些只会通过理性来思索知识的西方知识分子要领先一步。一个巫师声称,所有通过理性得来的知识都只不过是我们的思考过程罢了;只是通过我们托那的部分来理解事情,在托那的更加复杂的层面上,我们最终可以抹去用理性来定义现实的界限。伊泽多尔·巴特扎对我解释说,巫师培养他们的所有部分。也就是说,巫师不必非得表现得要么是纯粹理性要么是纯粹直觉。他们两者都使用,来达到被他们称作寂静的知识的意识领域,这领域超越了语言和思想。伊泽多尔·巴特扎一再强调,一个人如果要想沉默他理性的一面,就必须理解他/她的思维过程的最复杂的那个层面。他相信,始于希腊古典思想的哲学,提供了照亮思维过程的**方式。他不厌其烦的重申,不管我们是学者还是普通人,我们都无可避免的是西方知识传统的继承者。这就是说,不管我们受教育的程度和复杂度为何,我们都是那知识传统的俘虏,都相信它所定义的现实。伊泽多尔·巴特扎声称,我们只愿意从肤浅的表面上承认被我们所定义的现实只不过是一种文化决定的结构。我们真正需要接受的,是在最深的层面上,认识到文化只是漫长、联合、高度选择性、高度发达,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高度强制下的产物,这意味着我们同意了一个把我们从其它可能性隔绝开来的协议。
巫师们积极努力的去揭露一个事实,就是我们的现实是由我们的理性所支配维持的;出自这个理性下的各种思想与想法,就变成了一种常识性的知识,诸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世界运行的规律;我们每个人都承受着难以置信的压力,这压力迫使我们接受这种观念形态。他强调说,相对于只靠着文化所界定的方式来觉知世界,巫师们对用其他方式来觉察世界更有兴趣。文化所决定的正是我们的个人经验,还有我们所同意的能知觉的范围,这些就足以支配我们的感知了。任何超出这种界定感知范围的事物都会自动被我们的理性无视。
如此一来,我们那本来很脆弱的人类臆断就变得金刚不坏了。巫师们教导的是发生在这个感官领域之外的知觉。巫师们知道,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存在,比我们感官可以感知的还要宽广。他们说,知觉可以发生在身体之外的某一点上,可以超出感官。但一个人仅仅是相信这个前提还是不够的。这可不是像文字游戏般只通过阅读或听别人说了解一下就完了。一个人如果要想真正理解的话,必须得亲身经验才行。伊泽多尔·巴特扎说,巫师们持续不断的努力去打破人类那脆弱的主观臆断。然而,巫师们不会盲目的行走于黑暗之中。他们有所准备。他们知道,每当他们跃进未知中时,他们都需要一个发育良好的理性的一面。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对他们从未知之旅带来的东西进行解释和理解。他补充到,我不是通过阅读一些哲学作品来了解巫术的。相反,我是亲眼所见,哲学和巫术都是高度复杂的抽象知识。无论是哲学家还是巫师,都对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进行了深刻的思考。然而,巫师走得更远。他根据他的发现做出行动,这些已经超出了我们文化所界定的可能性。伊泽多尔·巴特扎相信,哲学家们是智性上的巫师。然而,他们的探索与追求都只是光说不做罢了。
哲学家们不能根据他们对世界的理解来做出相应的行动,他们的解释也不够好,他们只会在文化所同意的范围内进行解释。哲学家们只是在重复已经存在的知识。他们用哲学的方式对已知的知识进行重新解读。这种强烈研究所产生的新的思想和观念一点都不会改变他们,也许只是在心理上有点变化。他们可能会变得更加善良、更加善解人意,或者,变得与之相反。然而,哲学家所做的任何哲学上的努力都不会改变他们对世界的感官知觉,因为他们所研究的只是社会秩序之内的东西。尽管他们在智性上不同意社会秩序,但他们还是会支持它。哲学家是失败的巫师。虽然巫师也建立在现有的知识上,但他们不是通过接受其他巫师已经建立和证明的知识来依赖它。巫师们必须自己去证明新的知识,那些只是已经被其他巫师们证明过确实存在。为了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巫师需要惊人的能量,这些能量,是他们通过使自己脱离社会秩序而得到的,但绝不是从世界上撤退得到的。巫师们打破了定义现实的协议,而没有伤害到自己。
摘录自《做梦进行时》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