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士的策略

2018-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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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徒上钩后,学习便开始了。”他继续说,“老师的**步是


  介绍这个观念:我们所看见的这个世界只是对世界的一种看法


  或一种描述。老师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向门徒证明这个观念。


  但要接受它似乎是最难做到的一件事,我们都很满足或自限于


  我们对世界特有的看法中,我们的感觉与行动都仿佛是我们已


  知道这世界的一切。老师从每个动作开始便致力于停顿这个看


  法,巫师称之为停顿内在对话。他们相信这是一个门徒所能学


  到的最重要的技巧。”


  “要停顿这个我们在摇篮中便开始坚持的对世界的看法,单


  靠愿望或决心是不够的,还需要实际的做法。这实际的做法是


  正确的走路方式,它似乎无害也无益。就像其他所有包含力量


  的事物,正确的走路方式并不引人注意。至少有好几年时间,你


  只把它当成一种奇怪的行为罢了,直到最近你才明白,这是对于


  停顿你的内在对话最有效的方法。”


  “正确的走路方式如何停止内在对话呢?”我问。


  “这种特殊的走路方式能够渗透tonal,”他说,“使tonal充


  盈。tonal的注意力必须放在它的创造物上,事实上,是它的注


  意力在开始时创造了世界的秩序,所以tonal必须要注意它的世


  界组成分子,才能维持住它。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内在对话的形


  式维持住对世界的看法。”


  他说,正确的走路方式是一种欺敌的手法。战士首先弯曲


  他的手指,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然后不集中焦点地观看他面前


  由脚尖到天际的整个范围,使他的tonal为资讯所“泛滥”。当


  tonal失去了与组成分子一对一的关系后,便无法再自言自语,


  于是变得寂静。


  唐望说手指如何弯曲根本不重要,**要注意的是,使手指


  以各种不习惯的方式来弯曲,好把注意力吸引到手上。重要的


  是,眼睛在不对焦的情况下觉察到大量有关这世界的信息,但又


  不使它们清楚明白。他说眼睛在这种状态下能够发觉平常无法


  注意到的瞬息即逝的细节。


  “除了正确的走路方式之外,”唐望继续说,“老师还必须教


  导门徒另一种更为微妙的可能,也就是行动而不相信,不期待回


  报,行动只是为了行动而已。如果我说一个老师的成功与否取


  决于他是否能和谐地引导他的门徒理解这个道理,这一点儿也


  不夸张。”


  我告诉唐望,我不记得他曾经把“行动只是为了行动”当成


  特定的技巧来讨论,我记得他时常对此笼统地谈谈而已。


  他笑了起来,说他的手段是如此微妙,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发


  觉。他提醒我回忆起所有他叫我在他住处做过的一些无聊的玩


  笑性质的工作,例如把木柴排列成某种图案,或用手指在地上画


  圈圈把他的屋子围起来,或把灰尘从一处扫到另一处等等荒唐


  的琐事。还有一些我必须在家里自己完成的任务,如在屋子里


  戴着一顶黑帽,或穿鞋时先穿左脚,或穿皮带时先由右边穿起。


  我从未认真看待过这些事,只把它们当成玩笑。因为每当


  我把这些做法成了我的习惯后,他就会叫我忘掉它们。


  当他提起所有这些事时,我明白了,由于这些无意义的例行


  公事,他的确灌输给我行动而不期待任何回报的观念。


  “然而,停顿内在对话是进人巫师世界之钥匙。”他说,“其余


  的行为都只是道具,它们的作用是加速达到停顿内在对话。”


  他说,有两种主要的行为或技巧是用来加速达到内在对话


  的停顿,那就是抹去个人历史与做梦。他提醒我,在我门徒生涯


  的初期,他曾经常常给予我许多用来改变我的“人格”的特殊方


  法。这些我都记在笔记中,然后就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许多年后


  我才明白它们的重要性。这些特殊的方法乍看之下似乎只是特


  别针对我而设计的,用来强迫我改变行为的手段。(注释:抹去


  个人历史是一种处理人际关系的特殊方式。做法是,不对周围


  的人透露自己过去的背景及当下行为的动机,借此来打破由他


  人对自己的刻板印象所造成的自我限制。详见《前往依斯特兰


  的旅程》)


  他解释说,一个老师的艺术在于转移学生的注意力,使学生


  对真正课题不产生执著。实际的例子是,我到现在才明白为什


  么诱骗我去学习那最困难的观念:行动而不期待回报。


  他说,基于空的道理,他使我把注意力都放在看见上。对看


  见的适当解释是:一种直接与nagual接触的行动,一种在学习过


  程中必然发生的结果。但若被当成一项任务,则是不可完成的


  任务。


  “为什么要如此诱骗我呢?”我问。


  “巫师相信我们全都是一群笨瓜,”他说“永远无法自动放弃


  我们愚蠢的控制,因此我们必须被诱骗。”


  他的论点是,借着使我把注意力放在一项虚假的任务,也就


  是学习看见上,他成功地做到了两件事。首先,他提供了与


  nagual接触时的描述,而没有提到nagual本身。第二,他使我把


  他的真正课题当成不重要的琐事。抹去个人历史与做梦,对我


  而言从来没有比看见更重要,我把它们当成很有趣的活动,我甚


  至认为自己在这类的活动上特别有天赋。


  “特别有天赋,”他听完我的话后嘲弄道,“一个老师绝不会


  碰运气的。我说过,你觉得被诱骗那不假,问题是,你以为那诱


  骗是为了愚弄你的理性。对我而言,诱骗是指转移你的注意力,


  或捕捉你的注意力视情况而定。”


  他眯着眼瞧我,用手一挥,指着四周。


  “这一切的秘密完全在于我们的注意力,”他说。


  “什么意思,唐望?”


  “这一切会存在,只是因为我们的注意力。我们现在坐着的


  这块石头会是石头,因为我们被强迫把它当成石头来注意。”


  我要他解释这个观念,他笑着举起一根手指责备地指着我。


  “这是一次回顾,”他说,“我们以后再谈这个问题。”


  他表示,因为他的诱骗手段,我才对抹去个人历史与做梦发


  生兴趣。他说如果对这两项技巧彻底练习,最后效果会非常危


  险和强烈,那时候他就必须像所有老师一样,设法不让门徒陷人


  病态或疯狂中。


  “抹去个人历史与做梦只应该当成辅助,”他说,“门徒需要


  靠自制与力量来作为缓冲。因此,老师这时会介绍战士的行径,


  如何生活如战士,这是巫师世界中使一切结合起来的媒介。老


  师必须一点一滴地锻炼、发展这个观念。若是缺乏了战士生活


  的坚强与冷静,就不可能在知识的道路上生存。”


  唐望说,当门徒的注意力需要被捕捉而不被诱骗时,就该学


  习战士的行径。因此他在我每次去见他时,都把我推出了日常


  情况之外,好来捕捉我的注意力。我们在沙漠及山区中的漫游


  就是他的手段。


  带我去野外漫游打猎来改变我的正常世界,是他的方法中


  另一个被我忽略的例子。环境的不熟悉表示我失去了参考准


  绳,于是我的注意力必须放在唐望的一举一动上。


  “多棒的技巧!哈!”他笑着说。


  我佩服地笑着,我从不知道他是如此精心地策划了一切。


  他列举了用来引导及捕捉我的注意力的许多步骤,他说完


  后又补充道,老师必须把门徒的性格也考虑在内。对于我他必


  须很小心,因为我有暴力倾向,会在绝望时毫不在乎地毁灭自


  己。


  “你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唐望,”我开玩笑说,他哈哈大


  笑起来。


  他解释说,为了帮助门徒抹去个人历史,另外还有三个技


  巧,那就是失去自我重要感、担负起行动的责任以及聆听死亡的


  忠告。若是缺少了这三种技巧,抹去个人历史会使门徒变得狡


  猾、逃避,并使之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怀疑。


  唐望要我告诉他,在我未成为门徒之前遇到压力、挫折及失


  望时的自然反应是什么。他说他自己的反应是愤怒,我告诉他


  我的反应是自怜。


  “也许你不知道,但你必须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使那反应


  成为自然,”他说,“现在你已经无法回忆起那使自怜成为你


  tonal岛上一员的巨大努力。自怜目击着你的一切作为,而且随


  时准备给予你忠告。战士认为死亡才是更忠实的忠告者,它也


  可以目击一切作为,就像自怜或愤怒。很显然,经过了未知的努


  力,你学会怜悯自己。但你也可以同样地学习感觉你迫在眉睫


  的毁灭,如此可以使死亡随时准备给予你忠告。与作为忠告者


  的死亡比较,自怜实在不算什么。”


  唐望指出,在谈到改变时,巫师似乎有所矛盾。一方面,巫


  师世界要求彻底的转变;另一方面,在巫师解释中tonal之岛是


  完整的,上面的各个成员无法被移走。在这种情况下,改变并不


  表示除去任何事物,而是更改原来分派给那些成员的功能。


  “以自怜为例,”他说,“要完全除去它是不可能的。它在你


  的tonal岛上有特定的位置与资格以及可辨认的特征。因此每


  当有情况发生,自怜便会开始起作用,它具有历史性。这时候如


  果你能改变自怜的特征,便可以转移它的显著地位。”


  我要他解释他的隐喻,特别是特征的改变。我把它想成也


  许是同时扮演多重要的角色。


  “改变特征是指更改岛上成员的功能。”他回答,“再以自怜


  为例,它对你有用,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重要,应该享有更好的待


  遇、更好的条件;或者是因为你不愿意为造成你自怜的那些行为


  负责;或者是因为你无法把迫在眉睫的死亡带出来目击你的行


  动,给予你忠告。”


  “抹去个人历史与另外三项技巧是巫师用来改变岛上成员


  特征的手段。譬如说,抹去个人历史,你便否定了自怜的功能。


  为了能自怜,你必须觉得自己重要、不必负责任与长生不死。当


  这些感觉被些许改变后,你就不可能再感到自己可怜。”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tonal岛上所有其他被你改变的成员


  上。若是不使用这四种技巧,你永远无法成功地改变它们。但


  是改变特征,只意味着你给予它们一个次要的地位,你的自怜仍


  旧是岛上的一员,但它会被放在后面。就像以前你的死亡、你的


  谦逊或你对行为的负责一样受到冷落,不再被使用。”


  唐望说,一旦这些技巧提供给门徒后,门徒便面临着抉择。


  根据其敏感程度,门徒有两种选择。他或者会接受这些建议,相


  信老师的说法,行动而不期望回报;或者他会把整件事都当成一


  个笑话或疯狂之举。


  我说以我的情况来说,我被“技巧”这个字眼儿给搞迷糊了。


  我一直期待着一套精确的指示,但他只给我含混的建议,因此我


  无法认真照他的话去行动。


  “那是你的错误,”他说,“于是我才必须考虑对你使用力量


  植物。你原本用这四个技巧就可以清洁你的tonal之岛,它们足


  以引导你进人nagual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对简单的指示有如此


  反应。你以及我自己都需要别的事物来震撼;我们需要用力量


  植物。”


  我的确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才弄明白唐望那些早期建议的重


  要性。心理转变性植物所引发的惊人效果曾使我误以为服用它


  们是整个教诲的关键。我一直坚信着这个误解,直到最近几年


  我才明白,巫术中有意义的转变与启发都是发生在清醒的状态


  下。


  “如果我认真遵循你的建议,结果会如何?’’我问。


  “你早已经达到nagual了,”他回答。


  “我是否能不需要恩人便达到nagual?”


  “这要由力量根据你的完美程度来决定,”他说,“如果你认


  真使用这四项技巧,你会储存足够的力量找到一个恩人,你会做


  到完美无缺。力量会打开所有必要的门路,这是规矩。”


  “你为什么不多给我一点儿时间?”我问。


  “你已有足够的时间,”他说,“力量指引了我。有一天晚上


  我给了你一道难题去解,你必须在我屋前的空地上找到属于你


  的好地点(注释:详见《前往依斯特兰的旅程》)。那天晚上你在


  压力下表现不凡,到了早上,你在我放在那里的一块奇异石头上


  睡着了。力量指引我,你必须被无情地逼迫着,否则你会一事无


  成。”


  “力量植物对我有用吗?”我问。


  “当然,”他说,“它们停止了你对世界的看法,打开了你。在


  这方面,力量植物对于tonal的效果与正确的走路方式一样。它


  们都使tonal充满了过多的信息,迫使内在对话停顿。力量植物


  在这方面的效果极好,但也要人付出极高的代价,它们对身体会


  造成未知的伤害。这是它的缺点,尤其是魔鬼草。”


  “如果你知道它们是如此危险,为什么你还让我吃那么多,


  做那么多次?”我问。


  他向我保证,这些程序的细节是由力量亲自决定的。他说,


  虽然教诲的内容对所有门徒都是一样,但每个人有不同的过程。


  他一再得到指示,说我需要大量的压迫,否则朽木难雕。


  “我所面对的是一个厚脸皮的不死生物,他对其生命或死亡


  都没有敬意,”他笑着说。


  我提到他总是以人格化的方式谈论那些植物,仿佛那些植


  物都有人性。他回答说,那是一种设计过的手法,用来转移门徒


  对真正课题的注意力,也就是停顿内在对话。


  “如果它们只是用来停顿内在对话,它们与同盟有什么关


  系?”我问。


  “这一点很难解释,”他说,“力量植物把门徒直接带入


  nagual,而同盟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的活动都是以理性为中


  心,完全不考虑我们的原出处与真实的状态;理性能很自然地寻


  找方法,解释发生在它世界中的一切事物。同盟则是在理性领


  域之外的事物,只有当我们正常的看法被停顿后、以意愿为中心


  时才能加以目击,因此同盟是属于nagual。然而,巫师一旦学会


  用复杂的方式知觉同盟,他们很可能深深陷人那新的看法中。


  为了不让你遭受同样的命运,我不像一般巫师那样强调同盟。


  巫师经过世代相传的学习,知道使用力量植物来解释所有他们


  世界中能解释的一切事物。我可以说,巫师使用他们的意愿成


  功地扩大了他们对世界的看法,我的老师与恩人就是最鲜明的


  例子。他们都是极有力量的人,但他们不是智者,从未能打破他


  们的无比庞杂的看法,因此他们从未能达到自我的完整。他们


  自己知道这个事实,这不是因为他们错误地生活,或妄想不能得


  到的事物。他们知道他们错过了机会,只有在死亡时,所有的奥


  秘才会被解开。巫术只提供他们短暂的一瞥,而不是真实的做


  法,来达到那难以捉摸的完整自我。”


  “我提供给你足够的巫师看法,但没有让你受束缚。我说


  过,只有当两种看法被并置时,我们才能从中间溜入真正的世界


  中。我的意思是,只有在你完全了解这世界只是一种看法时,才


  能达到自我的完整,不管那看法是平常人的,还是巫师的。”


  “这是我与传统不同的地方。经过毕生的努力,我明白真正


  重要的不是学习新的描述,而是达到自我的完整。我们应该能


  达到nagual而不伤害到tonal,更重要的,是不伤害自己的身体。


  你服用那些植物是依照我自己曾采取的步骤,**的不同是,我


  没有让你一头栽进去。当我觉得你已经储存足够nagual的看法


  时,我便停止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不和你谈论你与力量植


  物的遭遇,或让你沉溺于谈论它;对于不可说的就不应该试着去


  解说。那些经验是进人nagual,进人未知的探险。”


  我说,我之所以想谈我被心理转变性植物影响的知觉,是我


  要证明自己的一项假设。我相信借着这些植物的帮助能得到一


  些不可思议的回忆。这些回忆在我实际经历时也许是完全与意


  义脱节的混乱,但事后会组成有意义的片段。我知道每次唐望


  都有技巧地引导了我,每个有意义的组合都是在引导下完成的。


  “我不想去强调那些事件,也不想解释它们,”他冷淡地说,


  “停留在解释上,会把我们带回到我们不希望去的地方。也就是


  说,我们会陷人一个对世界的看法中,虽然这次的看法要比以前


  的更为丰富。”


  唐望说,当门徒的内在对话被力量植物停顿后,一种无可避


  免的情况会发生,就是门徒会开始对整个学习生涯产生怀疑。


  唐望认为,即使是最心甘情愿的门徒,在这时也会严重地失去兴


  趣。


  “力量植物动摇了tonal,威胁到整个岛屿的安稳,”他说,


  “这时候门徒会想作罢。这情有可原,因为他想要脱离这团混


  乱。也是在这时候,老师会设下他最巧妙的陷阱,一个势均力敌


  的对手。这个陷阱有两个目的,首先,它使老师能留住他的门


  徒;其次,它使门徒能有个参考点供未来使用。这个陷阱的做法


  是,带来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个对手其实不是敌人,而是最


  忠诚的帮手。没有他,门徒不可能继续留在知识的道路上,如果


  能让门徒自己决定,那**的人选在这时候也会选择放弃。我


  带给你的势均力敌的对手是我所能找到的**战士,卡塔宁


  娜。”


  唐望说的是多年前他使我与一个印第安女巫师发生了一场


  大规模的战斗这件事。


  “我使你与她有近身的接触,”他继续说,“我选择女人,因


  为你信任女人。要想破坏那种信任,对她而言十分困难。几年之


  后,她向我坦承她原来不想继续下去,因为她喜欢你。但她是个


  伟大的战士,即使喜欢你,也几乎把你轰出这个星球之外。她把


  你的tonal改变得如此剧烈,以至它再也无法恢复原状。她实际


  上改变了你岛上的项目,使你进人到另一个领域中。我可以说


  她几乎能够成为你的恩人,只是你天生无法成为像她一样的巫


  师。你们俩之间的事非常奇怪,你无法对她产生恐惧。有天晚


  上她勾引你时,虽然你差点失去了你的丸子,但你还是被她所吸


  引。对你而言,她永远是个迷人的女人,不管你有多害怕。她也


  知道这一点。有一次我在镇上逮到你在偷看她,虽然你双脚在


  鞋子中颤抖,但你的嘴巴却几乎流出口水。


  “由于势均力敌的对手的行动,门徒不是被轰成碎片就是被


  完全改变。卡塔宁娜的行动对你有益处,因为你没有被杀死。


  这不是因为她不努力,而是因为你够牢固,她的行动同时也让你


  面临抉择。”


  “老师利用势均力敌的对手迫使门徒面对他毕生的抉择。


  门徒一定要在战士的世界与平常人的世界之间做个选择,但是


  门徒自己必须明白这个选择才算有效。因此老师要用十分的耐


  心与谅解确实地引导门徒面临那选择;最重要的是,他必须确定


  他的门徒会选择战士的世界与生活。我借着向你求助来打败卡


  塔宁娜而做到了这点。我告诉你她准备要杀我,因此我需要你


  的帮助来打败她。我给了你明白的警告,让你知道你的选择及


  其后果,也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来决定。”


  我很清楚地记得唐望那天给了我自由。他告诉我,如果我


  不愿意帮助他,我可以自由离去,永远不用回来。在那时我感觉


  自己有权选择自己的去向,对他没有任何义务要偿还。


  我离开了他的住处,在开车时感到悲喜参半。要离开唐望


  我很难过,但又很高兴能脱离他那些令人困惑的举动。我想到


  洛杉矶,我的朋友们,及那些等着我的例行琐事,那些琐事曾经


  带给我很多快乐。我感到一阵陶然。唐望的古怪生活已经被抛


  在身后,我自由了。


  但是我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很久,我想要离开唐望世界的欲


  望开始动摇,我的例行琐事也失去了吸引力。我试着去想我打


  算在洛杉矶做的一些事,但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唐望曾告诉我,


  我对人感到恐惧,因此学会不需要任何事物,好保护自己不受伤


  害。他说不需要任何事物是战士的伟大成就,然而,我的愚蠢使


  我把不需要任何事物扩展成不喜欢任何事物。因此,我的生活


  变得无聊与空虚。


  他是正确的,当我在高速公路上朝北疾驶时,我所未觉察到


  的疯狂终于惊醒了我。我开始明白我的决定所具有的影响,我


  事实上是放弃了一个能使我软弱无聊的城市生活不断更新的魔


  术世界。我开始回忆我的空虚时光,我特别记得一个星期日,一


  整天因为无事可做而感到烦躁。没有朋友来看我,没有人邀请


  我参加舞会,我想见的人都不在家。更糟的是,我已经看过了附


  近影院放映的所有电影。下午时,我绝望地再翻阅一次报纸电


  影版,发现一部我从来不会想要看的电影在离我住处35英里外


  的地方放映。我去看了,没劲透了,但那也要比无事可做好些。


  在唐望世界的冲击下,我改变了。至少从我认识他后,我就


  没时间感觉无聊,这一点对我而言就足够了。我会选择战士的


  世界,对此唐望的确对此有把握。我掉头开回到他的住处。


  “如果我选择回洛杉矶,结果会如何?”我问。


  “那是不可能的,”他说,“那个选择并不存在。你所必须做


  的只是让你的tonal能觉察到这个已经完成的决定,tonal并不知


  道进人巫师世界的决定是属于nagual的范畴。当我们以为自己


  在做决定时、只是承认了某种超乎理解的事物设定了我们所谓


  的决定,我们所做的只是默认罢了。”


  “在战士的生命中,只有一件事或一个课题是真正未定的:


  在知识与力量的道路上能前进多远?这个课题是开放的,没有


  人知道结果。我曾告诉过你,战士的自由是,选择行动得至善至


  美,或者行动达到像个笨蛋。至善至美的确是**自由的选择,


  也是衡量战士精神的真正标准。”


  唐望说,当门徒决定加人巫师世界后,老师会交给他一项实


  际的任务,一件必须在日常生活中完成的工作。他解释,这件任


  务是根据门徒的性格而设计的,通常是某种很不合理的生活情


  况。门徒必须设法适应它,把它当成改变对世界看法的手段。


  就我的情况而言,我却把这任务当成生活上的玩笑而不是严肃


  的生活情况,但是时间久了之后,我终于明白我必须要认真对待


  它。


  “当门徒接受了巫术任务后,他便准备好迎接另外一套指示


  了,”他继续说,“那时他是个战士了。以你的情况而言,既然你


  已不再是个门徒,我便教给你三项用来帮助做梦的技巧:打破生


  活习惯性,力量的步法,以及不做(注释:详见《前往依斯特兰的


  旅程》)。你是能贯彻始终的,做门徒时很笨,成为战士后仍旧很


  笨。你忠实地写下我所说的一切及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但你


  没有完全遵照我的指示,于是我仍必须用力量植物来轰你。”


  唐望接着一步步地告诉我,他如何把我的注意力从做梦上


  转移开。他使我相信重要的是一种他称为“不做”的困难技巧,


  主要是一种知觉上的游戏,把注意力集中在世界上通常为人所


  忽略的细节上,譬如事物的影子。唐望说他的策略是以极严格


  的神密性来示范不做,使不做变得非常吸引人。


  “不做就像其他事物一样,是非常重要的技巧,但不是主要


  课题,”他说,“你被那神密性给骗了。你有一张大嘴巴,却必须


  守住一个秘密!”


  他笑着说,他可以想象我是费了多少工夫才能守口如瓶。


  他解释说,打破习惯性、力量的步法以及不做,都是学习以


  新方式知觉世界的途径,它们能让战士窥见不可思议行动的可


  能。唐望的观念是,借着这三个技巧,一个独立的、实际的做梦


  世界会成为可能。


  “做梦是巫师发展出的一种实际辅助,”他说,“巫师不是傻


  瓜,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使tonal能放手一会儿,然后


  再重新加以控制,借此增强nagual的作用。这些话目前对你没


  有意义,但这正是你一直在做的:训练你自己放手,但不失去控


  制。而做梦无疑是巫师努力追求的宝贝,nagual的**用途。”


  接着他提到所有他叫我练习的不做、所有在日常生活中他


  挑出来要我打破的习惯以及所有那些他迫使我运用力量步法的


  场合。


  “我们快到回顾的终点了,”他说,“现在我们要谈唐哲那


  罗。”


  唐望说,我初次会见唐哲那罗的那一天有个很重要的征兆


  出现。我说我一点儿也不记得有那类的事发生。他提醒我,那


  天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说我们将要会见一个陌生的朋友,


  而当那朋友出现时,我从一大群人中毫不犹豫地把他指了出来。


  这就是征兆,使他们知道唐哲那罗将成为我的恩人。


  我记得,我们当时坐在长椅上谈话,我转头瞧见一个瘦小的


  男子,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惊人的省略,一种优雅的风格。他刚转


  过街角,进人公园中。我开玩笑地告诉唐望他的朋友来了,因为


  从那人的外表来判断,他无疑是个巫师。


  “从那天起,唐哲那罗开始提供对你的指示,”唐望说下去,


  “成为你进人nagual的向导。他给你完美的示范,每次他以


  nagual行动时,你都会得到一些违反及绕过理性的知识。你的


  需要超过了必要的分量。照理说,只要有几次nagual的冲击便


  可拆散你对世界的看法。但即使到了今天,在nagual的猛烈攻


  击下,你的看法竟然仍旧保持完整不坏。奇怪的是,这正是你的


  **长处。”


  “总而言之,唐哲那罗的工作是领导你进入nagual。但这里


  我们有个问题,是什么被引进nagual之中?”


  他转动眼睛,鼓励我回答问题。


  “我的理性吗?”我问道。


  “不是。理性在那里毫无意义,”他回答,“理性一离开它的


  狭窄安全地带,就马上变成了废物。”


  “那么是我的tonal。”我说。


  “不是,tonal与nagual是我们内在两部分,”他冷淡地说,“它


  们不能够互相进入。”


  “我的知觉吗?”我问。


  “答对了!”他叫道,仿佛我是个表现优异的小孩。“现在我


  们进人了巫师的解释。我警告过你,它不会解释任何事物,但是……                                                                                           、


  他停下来,注视着我,目光闪亮。


  “这是巫师的另一项诡计,”他说。


  “什么意思?什么诡计?’’我警觉地问。、’


  “巫师的解释,不用说,”他回答,“你以后自己会发现其中


  的诡诈,但让我们继续说下去。巫师说我们是在一个泡泡中,我们


  一生下来便被放人其中,开始时泡泡是打开的,然后它渐渐关


  闭,直到我们被封在里头。这个泡泡就是我们的知觉。我们一


  辈子都活在这泡泡之中,而在泡泡的圆形墙壁上,我们目击的是


  我们自己的反映。”


  他低下头,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我,然后他笑了。


  “你在偷懒,”他说,“你现在应该发问才对。”


  我笑了。他对巫师解释的警告及他那令人畏惧的觉察力似


  乎对我发生了影响。


  “我应该问什么呢?”我问。


  “如果我们在那墙上看到的是我们自身的反映,那么被反映


  的事物一定是真实的,”他微笑着说。


  “那可真是个好问题,”我开玩笑说。我的理性可以理解这


  个问题。


  “被反映的是我们对世界的看法,”他说,“那看法首先只是


  一种描述,从我们出生时就开始加在我们身上,最后占据了我们


  全部的注意力,于是那描述变成一种看法。”


  “老师的任务是重新整理那看法,使明晰生物做好准备,迎


  接恩人从外面打开那泡泡。”


  他又故意停下来观察我,说从我无法提出问题可以看出我


  不够专心。


  “这次又该是什么问题呢?”我问。


  “为什么泡泡要被打开?”他说。


  当我说“那是个好问题”时,他大笑起来,拍我的背。


  “当然!”他叫道,“对你这一定是好问题,这是你的专长。


  “泡泡被打开,为的是让明晰生物能一窥他的完整自我,”他


  继续说,“当然把它叫做泡泡只是一种说法罢了,但在这里是很


  恰当的形容。”


  “引导明晰生物进入完整的自我,是一件细致的任务,需要


  老师从泡泡里面、恩人从泡泡外面进行内外夹攻。老师重新整


  理门徒对世界的看法,我把那看法叫做tonal之岛,我曾说我们


  的一切都在岛上。巫师的解释说,tonal之岛是由我们的知觉所


  构成,我们的知觉被训练成只会注意某些特定项目,这些项目加


  起来组成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对门徒的知觉而言,老师的工作


  是把岛上所有项目都整理到泡泡的半边去。现在你应该知道,


  所谓清洁整理tonal之岛是指把所有项目都集合到理性的那一


  半。我的任务是打乱你的正常看法,不是去摧毁它,而是迫使它


  集结到理性的一边。这点你做得比我所知道的任何人都要好。”


  他在石头上画了个假想的圆,然后从中划分为二。他说,老


  师的艺术是强迫他的门徒把他对世界的看法集合到泡泡的右半


  边。


  “为什么是右半边?”我问。


  “那是tonal的一边,”他说,“老师所处理的是那一边。一


  方面,他将战士的行径提供给门徒,迫使他成为一个在肉体上及精


  神上有毅力、够清醒明理的人;另一方面,他提供给门徒一个不


  可思议但真实存在的情况,使门徒无法应付。老师逼迫门徒明


  白他的理性的无能时,他会尽一切力量来支持保护他被打败的


  理性,他会把一切都环绕在理性四周。老师为了达到这目的,会


  毫不留情地打击门徒,直到他对世界的看法都集中到泡泡的半


  边上。泡泡的另一半,他所整理清空的一半,便可以被巫师所谓


  的意愿所占据。”


  “这样说也许比较清楚,老师的任务是清出一半的泡泡,把


  一切事物都集中整理于另一半上;恩人的任务则是打开被清干


  净的那一半。一旦密封被打破后,战士便不一样了,这时他能够


  掌握他的完整自我。泡泡的一半是理性的最中心,tonal,另一半


  是意愿的最中心,nagual,这才是应该完成的安排。任何其他安


  排都是无意义而且可悲的,因为那会违背了我们的本性,剥夺了


  我们神奇的天赋,使我们一文不值。”


  唐望站起来伸展手脚和背部,然后走动走动,放松筋骨。这


  时我感到有点儿寒意。


  我问他是不是要结束了。


  “什么?节目还没有开始呢!”他叫着,笑了起来道,“这只


  是个开头。”


  他看看天空,随手指指西方。?


  “再过一个小时nagual就会到了,”他微笑着说。


  ,他又坐了下来。


  “我们只剩下一个课题,”他说,“巫师称之为明晰生物的秘


  密。也就是说,我们都是知觉者,我们人类及世上所有明晰生物


  都是知觉者,这也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是知觉的泡泡。我们错误


  地相信只有通过理性的知觉才值得承认,巫师则相信,理性只是


  两个中心之一,不该那么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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