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世界摘录

2018-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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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停顿世界概述

“停顿世界”是意识自由的最初步,也是体验世界真相的先决条件,当人的内在思维暂停后,日常世界的真实描述与巫术世界的奇妙描述也都停止其作用,这时便达到“停顿世界”的状态,人因此获得知觉上的自由。


这世界会是如此这般,只是因为我们告诉自己它们是如此这般的。”通往巫师世界的门只有在战士学会停顿内在对话之后才会打开。


几年来,我一直把“停顿世界”的观念看作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神秘隐喻,直到学习快要结束时的一次正式谈话中,才完全了解到这个观念在唐望知识体系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


2,停顿世界的一个例子:打屁股


  那次唐望和我是在很轻松、无拘无束的情形下谈论许多不同的事情。我向他提到我的一位朋友以及他9岁孩子的问题这孩子过去4年一直和他母亲同住,现在将搬来和我的朋友住


  问题是他要如何对待这个孩子?我的朋友说,孩子不能适应学校生活、不能专心、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爱发脾气、不守规矩,而且经常离家出走。


  唐望笑着说:“你的朋友的确有了麻烦。”


  我想继续告诉他孩子做的各种“坏事”,可是他打断了我。


  “关于这个可怜孩子的事,不须再多说了,”他说,“你或我都没有必要用我们的观点去看他的行为。”


  他的态度突然改变,语气严肃,但接着微微一笑。


  “我的朋友该怎么办?”我问。


  “强迫孩子同意他的想法是最糟的事。”唐望说。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孩子不听话,也不应该由他父亲去打他或吓唬他。”


  “如果他不严厉对待孩子,又怎么能管教孩子呢?”


  “你的朋友应当让另外一个人去打孩子屁股。”


  “他不许任何人去碰他的小孩!”我说,他的建议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唐望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嘻嘻地笑了。


  “你的朋友不是战士”他说,“如果他是战士,就会知道最糟糕的事就是莽撞地去面对其他人。”


  “战士怎么做呢?”


  “战士使用策略。”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朋友是战士,他会帮助孩子去‘停顿世界’。”


  “我的朋友怎么才能这么做呢?”


  “他需要个人力量,也需要成为一名巫师。”


  “可是他不是。”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用平常方法去帮助他的儿子改变对世界的看法。虽然不是‘停顿世界’,可是也会产生同样效果。”


  我请他解释他的话。


  “如果我是你的朋友,”唐望说,“首先我会雇一个人来打小家伙屁股。我会到贫民窟去雇一个最丑的人。”


  “去吓一个小孩?”


  “不只是吓吓小孩,你这个傻瓜。那个小家伙必须被停顿,由他父亲来打没有用。”


  “如果你想停顿和你一起的人,你必须站在施压圈外,那样才可以控制压力。”


  这个想法很荒谬,可是很吸引我,虽然我说不出理由来。


  唐望托着下颚,左手撑在一个当作矮桌的木盒子上。眼睛闭着,可是眼球在动,我觉得他正透过眼


皮看我,这个想法令我感到害怕。


  “多告诉我一点,我的朋友应该怎样对待他的孩子,”我问。


  “告诉他到贫民窟去,仔细地选一个样子丑恶的流浪汉,”他继续说,“告诉他找一个年轻的,还有一些力气的。”


  接着唐望叙述了一套奇怪的策略。要我告诉我的朋友让这个人跟随他或是在一个他和孩子要去的地方等着,在孩子举止不规矩时,我朋友就打暗号给那个人,那个人就从躲藏的地方跳出来,把小孩拎起,狠狠地打他一顿屁股。


  “在这个人把小孩吓过之后,你的朋友必须用尽一切的方法帮助孩子恢复信心。如果照着这个程序做三四次,我向你保证孩子对每一件事情都会有不同的感觉,也会改变对世界的看法。”


  “要是吓唬伤害到他呢?”


  “吓唬从不伤人。真正伤害心灵的,是有人总是骑在你背上打你,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在孩子比较自制之后,你必须告诉你的朋友为孩子做最后一件事。他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一个死去的孩子,也许在医院,也许在诊所。把他的儿子带到那儿,把死去的孩子指给他看,让他用左手碰一下尸体,除了肚子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从此以后,孩子就会得到重生,世界也不一样了。”


  我那时才领悟,在我们交往的这些年里,唐望对我使用了他建议我朋友用在儿子身上的手法,虽然程度不同。我质问他这一点。他说他一直在想法子教我如何“停顿世界”。


  “你还没有做到,他微笑着说,“没有一个办法对你有效,因为你太顽固了。要是你不那么顽固,也许,用任何一项我教你的技巧,你或许早已经可以‘停顿世界’了。”


  “什么技巧,唐望?”


       3,停顿世界的技巧-不做


  “我所叫你去做的一切,都是‘停顿世界’的技巧。”


   他提醒我过去他曾经向我描述“停顿世界”的概念。他说停顿世界对巫士而言,就像是读书写字一样的必要。停顿世界是把不协调的元素带入日常行为之中,用来打断日常事物的流畅进行,这些事物都是经过理性分门别类地建档于我们的心智之中。


  这些不协调的元素被称为——不做(NOT DOING)或做的相反。“做”是所有我们认知对象的一部分,而“不做”是不属于这已知范围中的元素。


  “巫士身为潜猎者,十分了解人类的行为。”他说,“例如,他们了解人类是库存系统的产物,对于某一特定库存系统进货与出货的了解,使某人成为该领域中的专家或学者。”


  “巫士了解当平常人的库存系统失效时,他或者会扩大他的库存,或者他自我反映的世界会崩溃。


   普通人会愿意接受新的物件,只要新物件不会与即存的库存系统相冲突。但如果新物件与系统相冲突时,那人的心智便会崩溃,库存系统便是心智。当巫士想要打破自我反映之镜时,便是根据这个道理。”


       4,内在的寂静


  唐望把「内在寂静」(inner silence)解释为一种奇特的状态,人的思想平息了下来,可以从不同于日常意识的层次来行动。他强调「内在寂静」意味着「内在对话」的停顿─也就是恒常意念的停顿,是一种极深的宁静状态。


  「古代巫士称之为『内在寂静』,」唐望说,「因为这种状态中的知觉不依靠感官。『内在寂静』时,人类的另一种功能开始运作,使人成为神奇的生物。这种功能过去一直被削弱,不是被人自己,而是被某种外来的影响。」


  「什么外来的影响削弱了人类的神奇功能?」我问。


  「这是未来才能解释的课题,」唐望回答,「不属于目前的讨论,虽然它的确是古墨西哥巫术中最严肃的课题。


  「『内在寂静』,」他继续说,「是巫术所有一切项目的基础。换言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指向这个基础,它就像巫士世界中的一切事物,除非某种剧烈的事物震撼了我们,否则我们无法加以觉察。


  唐望说古墨西哥巫士想出了无数的作法来震撼他们自己,或震撼其他巫士的基础,好达到「内在寂静」的状态。他们想出了非常不自然的作法,看起来与「内在寂静」毫无关系,像是跳入瀑布中,或晚上在树上倒吊过夜,其实是达成「内在寂静」的重要作法。


  根据古代巫士的想法,唐望很肯定地说,「内在寂静」是需要累积储存的。以我而言,他费心引导我建立一个「内在寂静」的核心,然后每次我练习时,都会一点一滴,一分一秒地增加。他解释说,古墨西哥巫士发现每个人的「内在寂静」都有不同的储存时间门槛,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必须储存「内在寂静」一段特定的时间之后,才能发生作用。


  「巫士认为『内在寂静』发生作用的迹象是什么,唐望?」我问。


  「从你开始储存时,『内在寂静』就会发生作用,」他回答,「古代巫士所追求的是抵达寂静门槛后,最**的,最激烈的结果。有些非常有天分的人,只要几分钟的寂静就能抵达这个目标。其他人则需要比较长的寂静时间,也许要超过一个小时的完全寂静,才能得到结果。这个结果被古代巫士称为「停顿世界」,此时我们周围所有一切都不复旧貌。


  「此时巫士回归到人的真实本质,」唐望继续说,「古代巫士也称之为『完全的自由』。为奴的人获得自由,能够达成超乎我们想像的知觉。」


  唐望说「内在寂静」能够真正暂时停顿判断─外在宇宙所放射的感官资讯将不再由感官所诠释;认知系统也不再能透过重复使用而决定世界的样貌。


  5,崩溃点

  「巫士需要一个『崩溃点』,让『内在寂静』能够发生作用,」唐望说,「『崩溃点』就像是把砖头固定在一起的水泥。只有当水泥硬化后,松散的砖头才能成为建筑物。」


  从我们交往的一开始,唐望就灌输我关于「内在寂静」的价值与必要性。我尽力遵照他的建议,一分一秒累积「内在寂静」。我没有办法衡量这种累积的效果,也没有办法判断自己是否抵达任何门槛。


  我只能顽固地尝试累积,不仅是为了取悦唐望,也是因为这个行动本身成为一项挑战。


  一天,唐望与我在荷莫西洛市的广场散步。那是一个多云的下午。天气炎热但干燥,所以感觉很舒适。四周有许多人走动。广场周围有许多店铺。我去过荷莫西洛市许多次,但我从来没有注意过那些店铺。我知道那里有店铺,但是从来没有刻意觉察到它们。就算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我画出当地的地图才能活命,我也不知从何下手。那一天我与唐望散步时,我试着记住商店的位置。我想要找出一些特征来


帮助我日后回想。


  「就像我以前告诉过你许多次,」唐望说,把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所知道的每一个巫士,不管男女,迟早都会在生命中抵达一个『崩溃点』。


  「你是说他们会精神崩溃,或发生类似的事情吗?」我问。


  「不,不,」他笑着说,「精神崩溃是一般人在放纵自己。巫士不是一般人。我是说在某个特定时刻,巫士生命的持续性必须被打断,『内在寂静』才能就位,开始发生作用。


       6,理智地创造一个『崩溃点』出来:廉租房的旅馆


  「这非常非常重要,」唐望继续说,「你必须自己刻意地抵达『崩溃点』,以人为的方式,理智地创造一个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望?」我问,对他的逻辑感到有趣。


  「你的『崩溃点』,」他说,「就是要中断你所熟悉的生命。你很听话而正确地做了我告诉你去做的一切。就算你有天分,你也隐藏得很好。这似乎是你的风格。你并不迟钝,但你的行动好像很迟钝。


  你对自己很有把握,但你表现得好像很没有安全感。你不害羞,但你好像畏惧与人接触。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指出了一点:你需要无情地打破所有这一切。」


  「但是要怎么打破,唐望?你有什么想法?」我问,真的有点心慌。


  「我想所有一切都指向一个行动,」他说,「你必须离开你的朋友。你必须跟他们永别。如果你继续带着你的个人历史,你不可能继续行走于战士之道上。除非你中断你的生活方式,我无法继续指导你。」


  「慢着,慢着,唐望,」我说,「我必须表示抗议。你对我要求得太多了。坦白说,我不认为我能这么做。我的朋友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参考点。」


  「一点也不错,一点也不错,」他说,「他们是你的参考点。因此他们必须离开。巫士只有一个参考点:『无限』。」


  「但你要我如何做,唐望?」我的声音很悲伤。他的要求逼得我走投无路。


  「你只要离开,」他理所当然地说,「以任何方式都可以。」


  「但我要去哪里呢?」我问。


  「我建议你去你所知道的那些廉价旅馆租一个房间,」他说,「越难看的地方越好。如果房间里有单调的绿地毯,单调的绿窗帘,单调的绿墙壁,那就再好也不过了─就像有一次我在洛杉矶向你指出的那个地方。」


  我紧张地笑笑,想起有一次我与唐望驾车穿过洛杉矶工业区,那里只有仓库与破旧的旅馆。有一家旅馆吸引了唐望的注意,因为它的名字很夸张:爱德华七世。我们停在街对面,端详了一会儿。


  「街对面那家旅馆,」唐望指着它说,「对我而言就象征了世上一般人的生命。如果你够幸运,或够无情,你可以租到一个房间,窗户可以眺望大街,你可以看到无数悲惨的人类行径。如果你不够幸运,或不够无情,你只能租到里面的房间,窗户外就是建筑物墙壁。想像一辈子时间在这两种风景中挣扎,住在里面的人羡慕大街的风景,而厌倦大街风景的人又羡慕着墙壁。


  唐望的比喻让我感到很困扰,因为我完全了解他的意思。


  现在,面临着可能要在爱德华七世那样的旅馆租一个房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该做什么。


  「你要我在那里做什么,唐望?」我问。


  「巫士利用那种地方赴死,」他说,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我。「你这辈子从来没有孤独过。现在是时候了。你要待在那个房间中,直到你死亡。


  他的要求吓到了我,但同时也使我发笑。


  「我可没说要这么做,唐望,」我说,「但是要根据什么标准来判断我死了没有?除非你要我真正在肉体上死亡。」


  「不,」他说,「我不要你肉体的死亡。我要你个人的死亡。这是迥然不同的两回事。你的个人与你的肉体没有什么关连。你的个人是你的心智,请相信我,你的心智不是属于你的。


  「什么鬼话,唐望,我的心智不是我的?」我听见自己焦虑的声音。


  「将来有一天我会说明这个课题,」他说,「但不是现在。现在你有你的朋友们做后盾。


  「判断巫士是否死过的标准,」他继续说,「就是看他是否一点也不在乎有没有同伴,或自己孤独一人当你不再期望朋友的陪伴,不再把朋友当成盾牌,那也就是你个人死亡的一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试?」


  「我做不到,唐望,」我说,「如果我骗你也没有用。我无法离开我的朋友。」


  「完全没有关系,」他不为所动地说,对我的话一点也不介意。「我只是不能再与你交谈了。但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已经学到了许多。你所学到的将使你变得更强,不管你是否要回来,或者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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