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克莱拉坐在庭院边缘的藤椅上,梳着她的闪亮黑发。然后她用手指整理头发,直到一切都就绪。她梳理完毕后,她举起左手,用掌心碰触她的前额,她以圆形的方式碰触了前额,然后手移到头顶,脑后,一直到颈后,之后她在空中甩动手腕与手指。她重复了这种碰触与甩动的动作好几次。
我沉迷于观看她的动作。她的动作中没有任何草率或仓促。她极为专注地进行这些动作,仿佛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你在做什么?」我问,打破寂静。「你是在给自己做脸部按摩吗?」
克莱拉瞄着我,我坐在同样的藤椅上,模仿着她的动作。「圆形的碰触能防止前额起皱纹,」她说,「在你看来也许像是脸部按摩,其实不是。这些是巫士的途径,手部的动作,用来为特殊的目的聚集能量的。」
「什么样的目的?」我问,照她的样子甩着手腕。
「这些巫术途径的目的是为了使人看起来年轻,防止皱纹的形成,」她说,「这目的是事先决定的,不是由你或我,而是由力量本身。」
我必须承认,不管克莱拉在做什么,显然是有效的。她有很光滑的皮肤陪衬着她的绿眼与黑发。我总是以为她的年轻外表是由于她的印地安人血统。我从来没有怀疑她是刻意用特殊的动作来保养。
「当能量聚集时,像是进行这些巫术途径,我们就称之为力量,」克莱拉继续说,「记住这个,塔夏莎,力量就是能量的聚集,不管是靠它自己,或者是在他人的命令之下。你将会听到更多关于力量的事,不仅从我这里,也从其它人。他们随时都可能会回来了。」
虽然克莱拉时常提到她的亲戚,现在我已经放弃见到他们的希望。她对于力量的描述则是另外一回事。我从来就无法了解她所谓的力量是什么。
「我现在要示范一些巫术途径给你看,从此以后,你这辈子每天都必须要实行。」她宣布。
我抱怨地叹了一口气。有好多事她要我每天都去做;呼吸练习,生命回顾,功夫练习,长途步行。如果我把她要我去做的每件事都排列起来,我一整天连一半都做不完。
「老天,不要这么计较我的用字遣词,」克莱拉说,看到我的痛苦表情。「我是想要尽我所能地把我所知道的灌输到你的小脑袋中。知识聚集能量,因此知识就是力量。要使巫术发生作用,我们必须知道我们所意愿的结果是什么─不是目的,而是巫术行动的结果,你要弄清楚。如果我们意愿的是巫术行动的目的,我们就是在创造巫术,而你与我还没有这么多力量。」
「我想我听不懂你的话,克莱拉,」我说,把椅子移得更近些。「我们没有力量去做什么?」
「我是说就算我们两个加起来,我们也无法聚集那巨大的能量来创造新的目的。但是就个人而言,我们当然可以聚集足够能量来意愿那些巫术途径的结果:不要产生皱纹。这是我们所能做的,因为这些巫术途径的目的─保持年轻的外表─是已经设定好的。」
「是不是就像生命回顾的最终结果是古代巫士已经意愿出来的?」我问。
「一点也不错,」克莱拉说,「所有巫术行动的意愿都是已经设定的。我们所需要做的是把我们的意识连接到上面。」
她把她的椅子移到我对面,我们的膝盖几乎相碰。然后她用力地在手心摩擦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然后把两手的拇指放在鼻梁上。她的拇指轻微而平均地向上轻触移动,从鼻梁到眉毛,最后到太阳穴。
「这个巫术途径能防止眉毛之间的皱纹。」她解释。
她把两根食指彼此摩擦,像是两根木柴要摩擦取火,然后她把食指靠在鼻子两侧,轻轻向外移动,擦过她的脸颊几次。
「这是清理鼻子内腔,」她说,刻意紧压鼻孔的信道。「不要去挖鼻子,用这个动作代替。」
我不喜欢她提到我挖鼻子,但是我试了这个动作,它的确使我的鼻子畅通了。
「下一个动作是防止脸颊松弛。」她说。
她快速地摩擦双手掌,然后以缓慢而稳定的碰触,从脸颊向上移到太阳穴。她重复这个动作六、七次,总是使用缓慢,平均,向上的移动。
我注意到她的脸变红了,但是她没有停止。她把拇指靠在掌心,以手掌内侧放在上唇,然后像锯子一样来回用力摩擦。
她解释说,摩擦鼻子与上唇之间,能够刺激能量的流动。但是如果需要更大量的能量,可以去刺压上牙龈的中央,就在上唇下面,人中的位置。
「如果你在山洞里生命回顾时感觉困顿,就摩擦这一点,你会得到暂时的清醒。」她说。
我摩擦我的上唇,感觉我的鼻子与耳朵都畅通起来。我也在口腔的上颚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麻木。只持续了几秒钟,但是使我大吃一惊。它让我感觉我仿佛就要揭开某种被隐藏的事物。
接下来,克莱拉用食指在她的下颚像锯子一样来回摩擦。她说这能刺激下颚的一个点,产生一种平静的警觉。她也说当我们坐在地上时,可以把下巴靠在一张矮桌子上,同样刺激到那一点。
遵照她的建议,我把我的垫子放在地上,坐上去,把我的下巴靠在一个木箱上,刚好在我脸部的高度。由于我身体向前倾,有压力施加于下巴的那一点上。经过一会儿,我感觉我的身体安顿了下来;一种麻痒的感觉从我背部开始上升,进入我的头部,我的呼吸变得更深沉而有韵律。
「另一种唤醒下巴那一点的方法,」克莱拉继续说,「是去俯卧在地上,手握成拳头叠在一起,然后把下巴靠在拳头上。」
她建议说,当我们使用拳头时,我们应该紧握拳头,创造压力来刺激下巴,然后放松拳头,解除压力。这样紧握与放松拳头,她说,能够造成一种脉冲的效应,使能量一阵阵地传送到舌头下面的活力中心。她强调说这个练习要小心地进行,否则会造成喉咙痛。
我又坐回到藤椅中。
「我所示范的这一组巫术途径,」克莱拉继续说,「一定要每天都练习,直到它们不再像是按摩动作,而展现它们真正的本质:巫术的途径。注意看我!」她命令。
我看见她重复了她先前的动作,但是这次她的手指与手部动作像是在跳舞。她的手指似乎穿入了她的脸部皮肤;或者像是在皮肤上飞舞,移动非常快速,仿佛消失了。我入迷地看着她的动作。
「这种按摩不是属于你的库存分类中,」她做完后,笑着说,「这是巫术。它需要一种不同于日常世界的意愿。我们脸上充满了日常世界的紧张,所以需要一种不同的意愿,来放松肌肉,调整脸上的中心点。」
克莱拉说我们的情绪都会在脸上留下痕迹,要比身体其它部份更容易。因此我们必须使用巫术的途径来放松累积的压力。
她凝视着我一会儿,又说,「我从你脸上的紧张可以看出,你在担心着你的生命回顾。今晚上床前要做你的巫术途径,来消除你前额的皱纹。」
我承认我是在为我的生命回顾担心。
「问题是你花太多时间在山洞了,」克莱拉眨眨演说,「我不要你变成一个蝙蝠女。我想现在你已经聚集足够能量来学习新的事物了。」
她从椅子中跳起来,像是有弹簧似的。看到这么强壮的女人有这么灵活的身手,我不得不笑了起来。我自己慢慢站起来,仿佛比她重了一倍。
她看着我,摇摇头。「你太僵硬了,」她说,「你需要去做一些特别的身体运动,来打开你的活力中心。」
我们回到屋子后门,放大衣与鞋子的地方。她给我一顶宽边的草帽,带我来到厨房旁边的空地。
阳光很强烈;这是异常温暖的一天。克莱拉叫我戴上草帽。她指着一处被铁丝网所围绕的区域,里面的土地被挖掘成一道道的沟,种了一排排整齐的小植物。
「谁清理了这块地方,种了这些植物?」我很惊讶地问,因为我没有看过克莱拉在这里工作。「似乎是一件大工程。你自己做的吗?」
「不。有别人来为我做的。」
「但是在什么时候?我每天都在这里,可是没有看见任何人。」
「那没有什么奇怪的,」克莱拉说,「在这个菜园里工作的人是趁你去山洞时来的。」
她的解释不让我满意。这个菜园是如此有条有理,看起来绝不止是一个人的成果。我还没有问她,克莱拉就宣布,「从现在起,你负责照顾这个菜园。把它当成你的新任务。」
我试着隐藏住我的失望,又有了一件需要每天去注意的任务。我以为克莱拉说的身体运动是去练习新的武术,也许是去使用一件传统的中国兵器,像是大刀或长棍。克莱拉看到我的失望表情,就向我保证,照顾菜园对我会很有好处,让我有身体的运动以及晒太阳,增进健康与安宁。她指出这六个月来,我除了去注意我生命中的事件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关切在我之外的事物,能使我不会过于自我沉溺。我很震惊半年已经过去了。对我而言,我似乎是昨天才来到克莱拉的屋子,而我的生命改变是如此剧烈,一切都不一样了。
「大多数人只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克莱拉说,把我从沉思中惊醒出来。「但是做得也不十分好。因为这种过于强烈的关切,自我会被扭曲,充满了荒唐的要求。」
我们走到一个木门,菜园的入口。
「照顾这个菜园,能给你一种特殊的能量,你无法从生命回顾或呼吸或功夫中得到。」克莱拉说。
「那是什么样的能量?」
「大地的能量,」她回答,眼睛就像那些幼苗一样绿。「它与太阳的能量相辅相成。也许当你的手握着土壤时,你会感觉到它;或者当你蹲在地上,它会流入你的双脚。」
我以前从来没有在菜园中工作过,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要她规画出我的责任。她瞄了我一会儿,似乎在怀疑她是否找对了人。
「昨天的雨水使土壤仍然很湿润,」她说,蹲下来摸摸土壤。「但是等它干了后,你就必须从溪边提水过来。或者如果你够聪明,你可以想出一个灌溉系统。」
「也许我会这么做,」我有信心地说,「我可以装一个抽水帮浦,就像我在乡下屋子里看到的,把它接到发电机上。这样我就不用提着水桶翻山越岭了。」
「不管你怎么做都可以,只要植物有水喝。还有,每两个礼拜你必须用菜园那一端的堆肥来给植物施肥。要确定拔掉所有的野草。在这里它们就像野火一样蔓延迅速。还要注意关上门,兔子才不会跑进去。」
「没问题。」我不很热心地说。
「好。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她指着一个桶子,要我去装满堆肥,然后混合到植物旁边的土壤中。我提着那桶东西回来,心里祈祷那不是粪便;她给我一个松土的工具。有一会儿她看着我工作,提醒我不要挖得太靠近柔弱的植物。
我专心工作,感觉到一种安宁与奇异的平静包围了我。土壤在我指间十分清凉柔软。自从我来到克莱拉的屋子,这是我**次真正感觉到自在,安全,受到保护。
「大地的能量很有滋养性,」她说,似乎注意到我在心境上的改变。「你的生命回顾使你够空无,有些能量已经渗入了你的身体里。你感觉自在,因为你知道大地是一切事物之母。」她的手摸着一排排的植物。「一切都来自于大地。大地维持与滋养我们;当我们死亡后,我们的身体回归到大地。」她暂停片刻,然后又说,「当然除非我们穿越成功。」
「你是说我们可能不会死?」我问,「说真的,克莱拉,你没有夸大其词?」
「我们都有机会得到自由,」她轻声说,「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去抓住这个机会,把它变成事实。」
她解释说,借着储存能量,我们能够溶解我们对于世界与身体的既成概念,让我们的仓库有空间容纳其它的可能性。不死的机会是那些可能性之一。她说古代中国的智者对这种夸张可能性提出了**的解释。他们说个体的意识可以刻意地与包容万物的意识─道─相连接。于是当死亡降临时,个体的意识不会像正常的死亡一样消散,而会扩展,与更大的整体合而为一。
她又说,在茧般的山洞中进行生命回顾,使我能聚集与储存能量。现在我需要使用这股能量来加强我与那抽象力量之间的连接。
「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去照顾菜园,吸收它的能量以及太阳的能量,」她说,「太阳把能量给予大地,使事物成长。如果你让太阳的光线进入你的身体,你的能量也会成长。」
克莱拉要我在一个水桶中洗手,然后坐在菜园铁丝网外面空地上的一块木头上,她要示范给我看如何把注意力放在太阳上。她说我应该随时带着一顶宽边帽,保护我的脸。她也警告我,她所要示范给我看的呼吸途径,我每次练习时绝不要超过几分钟。
「为什么它们叫做呼吸途径呢?」我问。
「因为这些途径目前的意愿是把能量从呼吸传送到我们集中注意力的地方。可以是我们身体的器官,或能量的信道,或甚至是一个思想,一个回忆,就像是在生命回顾的情况。重要的是能量被传送了,如此达成了事先设定的意愿;结果是纯粹的魔术,因为它仿佛是无中生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这些动作与呼吸称为巫术途径。」
克莱拉指示我面对太阳,眼睛闭着,然后用嘴巴深呼吸,把太阳的温暖与光线拉入我的肚子。我要尽可能让空气留在那里,然后吞下去,最后,呼出剩下的空气。
「假装你是一朵向日葵,」她调侃地说,「当你呼吸时永远面对太阳。阳光会使呼吸充满力量。所以要大口地呼吸,充满整个肺部。这样做三次。」
她解释说,在这个练习,太阳的能量会自动散布于整个身体。但是我们可以刻意地把太阳的医疗性光线引导到我们所碰触的地方,或只是用想象来引导能量到那个地方。
「事实上,当你练习这个呼吸够久后,你就不需要再使用你的手了,」她继续说,「你可以只是想象阳光直接照射在你身体的某个部位上。」
她建议我做三次同样的呼吸,但是这次用鼻子呼吸,想象阳光从背后流下,使脊椎充满能量。这样子,阳光就会灌注我的整个身体。
「如果你连鼻子或嘴都不想用,」克莱拉说,「你可以直接用腹部呼吸,或者用你的胸部,或背部。你甚至可以从你的脚跟把能量带上身体。」
她要我专注于我的腹部肚脐下面,以轻松的方式呼吸,直到我感觉我的身体与太阳产生一种联系。
我照着她的指示呼吸,我可以感觉我的腹部变得温暖,充满了光线。一会儿之后,克莱拉要我用其它地方练习呼吸。她碰触我前额两眼之间。当我集中注意力于那里时,我的头开始充满黄色的光芒。克莱拉建议我屏住呼吸,尽量吸收太阳的活力,顺时钟方向旋转我的眼球,然后才吐气。我照她的指示做,黄色的光芒越来越强了。
「现在站起来,试着用你的背呼吸。」她说,帮我脱下夹克。
我转身背对太阳,试着把注意力放在她所碰触的几个部位。有一个是在我的肩胛骨之间,还有一个在我的颈后。当我呼吸时,我想象着太阳在我背后,我感觉一股温暖爬上我的背脊,然后冲到我的头。我开始感到昏眩,几乎失去平衡。
「今天这样够了。」克莱拉说,把夹克还给我。
我头昏眼花地坐下来,仿佛我醉了
「太阳的光芒是纯粹的力量,」克莱拉说,「毕竟,它是最强烈的能量聚集。」
她说有一道隐形的能量从头顶直接向上射入非存在的领域。或者可以从非存在的领域往下射入我们之内,透过头顶中央的一道开口。
「如果你喜欢,你可以称之为生命的联机,把我们与更伟大的意识连接在一起,」她说,「如果正确去做,太阳能使这条联机充满能量,使它产生作用。这就是为什么头顶必须永远受到保护。」
克莱拉说在我们回到屋子前,她要示范另一个有力量的巫术途径给我看,这是一系列的身体动作。她说要一气呵成地做完,带有力道,准确,与优雅,而又不会过度劳累。
「我无法更加强调,每天练习这些途径的重要性,」她说,「它们是生命回顾不可缺少的伴侣。这一个途径对我有奇妙的影响。注意观察我。看看你是否能看见我的分身。」
「你的什么?」我着急地说,怕我漏失了重要的关键,或者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看见我的分身,」她重复,小心地说出这几个字。「它就像是照片重复曝光的效果。你有足够的能量与我一起意愿出这个巫术途径的结果。」
「但是再告诉我一次,克莱拉,什么结果?」
「分身,空灵的身体。肉体的相对;现在你应该知道,或至少开始怀疑,这不仅是心灵的想象而已。」
她走到一处平坦的空地,站得直直的,双脚并拢,手垂在两侧。
「克莱拉,等一下。我想我没有足够能量看见你所说的,因为我连观念上都无法了解。」
「你是否了解这个观念并不重要。只要注意观察,也许我有足够的力量让我们两个意愿出我的分身。」
她以我前所未见的灵活动作把手举过头,手掌如祈祷般相碰。然后她向后弯曲,手几乎触地,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她的身体向左翻转,在一瞬间,她就变成了向前弯曲,手几乎触地。我还来不及张开嘴惊呼,她就又翻转回去,身体又是优雅地向后仰成弧形。
她又翻转了两次,似乎要让我有机会看清楚她不可思议的优雅动作,或者是让我有机会看见她的分身。在某个时刻,我看见她变得模糊,仿佛她是一张很大的相片,被重复曝光过。在一剎那间,有两个克莱拉在翻转,一个比另一个慢了千分之一秒。
我完全被搞胡涂了,当我有时间思索时,我可以解释为她的速度所造成的视觉幻象。但是在身体的层次上,我知道我的眼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现象;我有足够的能量暂停我的常识,容许其它的可能性发生。
克莱拉停止了她的体操表演,来到我身边,甚至连气都不喘。她解释说,这个巫术途径让身体与分身在非存在的领域中合而为一,非存在领域的入口就飘浮在脑后的上方。
「向后弯曲,手臂伸直,我们就能创造出一道桥梁,」克莱拉说,「由于身体与分身是像彩虹的两端,我们可以意愿它们相交会。」
「这个巫术途径的练习有没有特定的时间?」我问。
「这是属于黄昏的巫术途径,」她说,「但是你必须有许多能量,而且要非常平静,才能够去进行。黄昏能帮助你平静,在能量上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一天将尽时,是练习它的**时刻。」
「我能现在试一试吗?」我问。她怀疑地看着我,我向她保证,我小时候学过体操,我很想试试。
「问题不是你小时候是否学过体操,而是你现在是否平静。」克莱拉回答。
我说我不能更平静了。克莱拉不相信地笑笑,但是让我去试试看。她会注意我,保护我不至于跌断什么,或过度扭伤自己。
我站稳在地上,弯曲膝盖,开始慢慢做出我**的后仰。但是当我超过了某一点,地心引力便发挥作用,我笨拙地跌倒在地上。
「你离平静还差得远呢。」克莱拉温和地说,扶我站起来。「什么事在困扰你,塔夏莎?」
我不想让克莱拉知道我的心事,就问她我是否能再试一次。但是第二次比**次还要糟糕。我确信我的心理与情绪上的困扰使我失去平衡。正如克莱拉所说的,我知道自我是需求无度的;它占据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没有办法,只好对克莱拉坦承我心中的事。我告诉她,最让我困扰的,是我似乎在生命回顾上碰到了僵局。
「是什么造成的?」克莱拉问。
我承认这与我的家人有关。「现在我毫无疑问知道,他们不喜欢我,」我悲哀地说,「并不是说我以前不怀疑,因为我有怀疑,我时常感到愤怒。但是现在我回顾了我的过去,我就无法像以前那样发怒。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克莱拉仔细看着我,身子向后好上下打量我。「还要怎么办?」她问,「你做了回顾,发现他们不喜欢你。这样很好!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她蛮不在乎的语气使我恼怒。我期待如果没有同情,至少也要有谅解与智能的建议。
「问题是我被卡住了,」我强调,几乎要流下眼泪。「我知道我需要更深入,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能想他们不喜欢我,而我却爱他们。」
「慢着,慢着。你不是告诉我,你恨他们吗?我明明记得…」
「是的,我是这么说,但是当时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原来真的爱他们,也爱我的哥哥们。后来我学会瞧不起他们,但那是很久以后,我已经不是小孩的时候。当我还是小孩时,我要他们注意我,陪我玩耍。」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克莱拉说,点点头。「让我们坐下来谈谈。」
我们又坐在木头上。
「在我看来,你的问题根源于你在小时候所做的一个承诺。妳是做了一个承诺,在你小时候,对不对,塔夏莎?」她问,专注地凝视我。
「我不记得做过任何承诺。」我很诚实地说。
克莱拉以和善的口气建议说,也许我不记得,因为我做承诺时还太小了,或者因为那更像是一种感觉,而不是口头上的承诺。克莱拉解释,在小时候,我们时常会发出誓言,然后被那些誓言所束缚住,即使我们已经不记得它们了。
「如此冲动的誓言使我们丧失我们的自由,」克莱拉说,「有时候我们会被荒唐的童年热情所束缚,立下永恒不变的爱情誓言。」
她说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尤其是在童年时,我们会强烈渴望某些事物,使我们自动把所有的意愿都集中在那些事物上,意愿就会一直固定在那些事物上,直到我们达成了我们的渴望。她解释说,誓言或承诺会固定我们的意愿,所以从立誓之后,我们的行动,感觉,与思想都会不断地朝着那些承诺接近,不管我们是否记得这些承诺。
她建议我在生命回顾时去回忆我这一生中所有立下的承诺,尤其是那些仓促无知或错误判断的承诺。因为除非我刻意地撤回我的意愿,我将无法在目前自在地表达我的意愿。
我想要思索她所说的话,但是我的头脑是一团混乱。突然间我记得了一幅画面,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六岁。我想要母亲抱我,但是她把我推开,说我太大了,不需要抱,她要我去整理我的房间。但是我的一个哥哥,比我大四岁,而且是我母亲所偏爱的,总是被她抱着。那时候我发誓再也不要接近他们任何一个。从那一天起,我似乎一直遵守了我的承诺,与他们总是保持一段距离。
「如果他们真的不爱你,」克莱拉说,「这是你的命运,没有家人的爱。妳就接受它!况且,现在他们爱你或不爱你,又有什么差别呢?」
还是有差别,但是我没有告诉克莱拉。
「我有一个问题很类似你的,」克莱拉继续说,「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朋友,肥胖,悲哀的女孩,但是透过生命回顾,我发现自从我出生后,我母亲就故意把我喂得很肥。她想一个肥胖的女孩永远不会离开家,她要我一辈子做她的女仆。」
我很震惊。这是克莱拉**次对我透露任何关于她过去的事。
「我去找我的老师,他的确是最伟大的老师,给我**的建议。」她继续说,「他对我说,『克莱拉,我能了解你的问题,但是你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因为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只有时间去追寻自由。』
「你瞧,我真心认为我母亲毁了我的一生;我又肥又爱吃东西。我花了许多时间才明白,『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只有时间追寻自由。』」
克莱拉沉默了片刻,让她的话对我发生作用。
「你只有时间去追寻自由,塔夏莎,」她说,戳了我一下。「现在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