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稍晚,你必须离去,」拉葛达在吃过早餐后对我说。「因为你已经决定要跟我们走,你做下承诺要帮助我们完成我们的新任务。Nagual交代我领导到你来为止。如你已经知道的,他托付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我已经告诉你大部份了。但是还有一些要等你做下了决定之后才能告诉你。今天我们将处理完这部份。之后你必须离去,让我们有时间准备。我们需要几天时间来处理一切,准备好永远离开这些山。我们在这里很久了。很难突然离去。但是一切都突然结束了。Nagual警告过我们,不管你所遭遇的对抗结果如何,你将会带来完全的改变,但我想我们没人真正相信他的话。」
「我不明白妳们为何需要任何改变。」我说。
「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她抗议道,「我们已经失去了我们的旧目标。现在我们有一个新的目标,需要我们成为像微风般轻巧。微风是我们的新形象。以前是炎热的风。你改变了我们的方向。」
「妳的话是在绕圈子,葛达。」
「不错,但那是因为你是空虚的。我无法使它更清楚。等你回来后,哲那罗们会向你示范潜猎者的艺术,之后我们全部都会离去。Nagual说如果你决定与我们在一起,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必须回忆你与索莉达和小姐妹们的交手经过,检视发生在你们之间的一切行动,因为那一切都是征兆,关于你在你的道路上将会发生的。如果你够小心与完美无缺,你就会发现那些交手经过都是力量的礼物。」
「索莉达女士现在要做什么呢?」
「她要离去了。小姐妹们已经帮助她把她的地板拆开了。那地板帮助她达到她的nagual注意力。那些线条有力量这么做。每一条线都帮助她聚集了一部份的注意力。对于某些战士,不完整并不是达成nagual注意力的障碍。索莉达改变了,因为她达到那注意力要比我们任何人都快。她不再需要去凝视她的地板来进入另一个世界,现在那地板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她就把它们归还给当初来自于的大地了。」
「妳真的决定要离去了,葛达,是不是?」
「我们全都如此。因此我要求你离开几天,给我们时间来拆下我们所有的一切。」
「我是不是应该为妳们所有人找地方住,葛达?」
「如果你是个完美无缺的战士,你就会这么做。但是你不是个完美无缺的战士,我们也不是。不过我们仍然需要尽**的努力来面临我们的新挑战。」
我感到一阵压迫人的绝望。我向来无法承受什么重责大任。我觉得领导她们的承诺是我无法负荷的重担。
「也许我们什么也不用做。」我说。
「是啊。没错,」她说,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一直这样告诉自己,直到你感觉安全为止?Nagual一再告诉你,战士**的自由是去完美无缺的行动。」
她告诉我,Nagual如何坚持要她们每一个人了解,完美无缺不仅是自由,也是**能吓走人类形象的方法。
我向她叙述唐望如何让我了解完美无缺的意义。有一天他和我爬山经过一个很陡峭的河谷,一块巨石从岩壁上松动,以惊人的力量落在河谷底,距离我们只有二十或三十码远。那巨石的庞大使这个事件显得非常壮观。唐望抓住机会来上了辉煌的一课。他说那主宰我们命运的力量是在我们之外,与我们的行动或意志毫无关系。有时候那力量会使我们停下来弯腰系鞋带,就像我刚才做的。而这一停使我们得到宝贵的时间。如果我们继续行走没有停,那巨石无疑会把我们都砸死。然而,另一天,在另一个河谷,那同样的外在决定力量会让我们再一次弯腰系鞋带,而另一块巨石会在我们头上松动。这次我们的一停会使我们失去宝贵的时间。如果我们继续行走,我们就会拯救我们自己。唐望说基于我完全无法控制那决定我命运的力量,我在那河谷中**可能的自由,就是去完美无缺地系鞋带。
拉葛达似乎被我的叙述所感动。她越过桌子,用手捧着我的脸。
「完美无缺对我而言,是在适当的时间告诉你Nagual要我告诉你的,」她说,「但是力量必须完美地决定我告诉你的时机,否则就不会有任何效果。」
她戏剧化地停顿片刻。她的拖延很刻意,但是对我非常有效。
「是什么呢?」我绝望地问。
她没有回答,握着我的手臂,引导我走到前门外的区域。她让我坐到硬泥土地上,背靠着一根粗杆子,约有一尺半高,像个几乎碰到房子墙壁的树桩。那里有一排五根这样的粗桩,每根间隔两尺。我本来要问拉葛达它们的用途是什么。我的**个印像是,这屋子以前的屋主用它们来绑畜生。但我的猜测似乎不合理,因为前门外的区域像是个有屋顶的阳台。
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拉葛达,她坐在我左边,背靠着另一根木桩。她笑着说那些桩子的确是用来绑某种动物的,但不是以前的屋主做的,她为了挖洞埋木桩,差点累断她的背。
「妳用它们来做什么?」我问。
「可以这么说,我把我们自己绑在上面,」她回答,「这就要谈到Nagual要我告诉你的第二件事。他说因为你是空虚的,他必须用跟我们不一样的方式来聚集你的第二注意力,nagual注意力。我们藉由做梦来聚集第二注意力,而你是藉由他的力量植物。Nagual说他的力量植物把你的第二注意力中凶暴的一面聚集成一团,那就是从你头顶上出来的那个形体。他说使用力量植物的巫士都会如此。如果他们没有死,力量植物就会把他的第二注意力聚合成从他们头上出来的可怕模样。
「现在我们要谈他要你去做的事。他说现在你必须要改变方向,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来聚集你的第二注意力,像我们的方式。除非你能平衡你的第二注意力,否则你无法继续在知识的道路上前进。到目前为止,你的第二注意力一直是靠着Nagual的力量,但现在你是一个人了。这就是他要我告诉你的。」
「我要如何平衡我的第二注意力?」
「你必须像我们那样地做梦。做梦是**能聚集第二注意力,而不会伤害到它的方式,不会使它变得凶恶可怕。你的第二注意力是固定在这个世界可怕的一面上;我们的是固定在美丽的一面上。你必须改变你的方向,加入我们这一边。那就是昨晚你决定跟我们走时,所做下的选择。」
「那形象会不会再从我头上出来?」
「不会。Nagual说直到你跟他一样老之前,它不会再出来了。你的nagual已经出来够多次了。Nagual与哲那罗刻意使你如此。他们曾经引诱它出来。Nagual告诉我有时候你差点就死掉,因为你的第二注意力非常放纵。他说有一次你甚至吓到了他;你的nagual攻击他,他必须对它唱歌来安抚它。但是最糟糕的事是发生在墨西哥市;有一天他在那里推了你,你冲进了一间办公室。而在那办公室里,你穿过了世界之间的裂缝。他原来只是要分散你的tonal注意力;你当时正在为一些愚蠢的事担心。但是当他推你后,你的整个tonal都收缩了,你的整个人都穿过了那裂缝。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你。他说有一会儿他以为你到了他能力范围之外的地方。但是后来他看见你漫无目标地乱逛,于是就待你回来了。他说你在早上十点时穿过了裂缝。所以,从那一天起,早上十点成为你的新时间。」(详见「力量的传奇」)
「我的什么新时间?」
「一切的新时间。如果你继续为人,你就会在那个时间死亡。如果你成为一个巫士,你会在那个时间离开这个世界。
「艾力高也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我们没有人知道的路。我们在他离开前见过面。艾力高是个最神奇的做梦者。他非常优秀,Nagual和哲那罗时常带他穿过裂缝,而他有力量承受,彷佛根本没有什么,连气都不会喘。Nagual和哲那罗用力量植物给了他最后的一击。他有控制及力量承受那一击。那把他送到了他现在的地方。」
「哲那罗们告诉我,艾力高与班尼诺一起跳了。这是不是真的?」
「当然。艾力高跳的时候,他的第二注意力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Nagual说你的也到过那里,但是那对你是一场恶梦,因为你没有控制。他说他的力量植物使你不平衡;它们使你穿越了你的tonal注意力,直接进入了第二注意力的领域,但是没有一点控制。Nagual直到最后一刻才给艾力高力量植物。」
「妳想我的第二注意力受到了伤害吗?」
「Nagual从来没有这么说。他认为你是危险地疯狂,但是那与力量植物没有关系。他说你的两种注意力都是无法控制的。如果你能够克服它们,你就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士。」
我希望她再多说一些这个主题。她把手放在我的笔记本上,说还有非常忙碌的一天等着我们,我们需要储存能量才能应付。因此,我们必须用阳光来充实能量。她说在这个场合中,我们需要用左眼来吸取阳光。她开始缓慢地摆着头,用她半睁的左眼直视阳光。
一会儿之后莉迪亚,罗莎,和约瑟芬娜加入了我们。莉迪亚坐在我右边,约瑟芬娜坐在她旁边,罗莎坐在拉葛达旁边。她们的背全靠在木桩上。我是在一排的中央。
这是个晴朗的一天。太阳就在远处山脉的上方。她们开始完美一致地转动她们的头。我加入她们,也感觉到我与她们的动作一致。她们这样做了一分钟,然后停了下来。
她们全都戴着帽子,当她们的眼睛不看太阳时,就用帽缘来保护她们的脸。拉葛达把我的老帽子给我戴。
我们坐在那里约有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中,我们重复了这个练习不计其数次。我想要在每次练习后做一个记号在笔记本上,但是拉葛达很随意地把我的笔记本推到我伸手触及不到之处。
莉迪亚突然站起来,喃喃说了一些不清楚的话。拉葛达倾身低声对我说,哲那罗们正在前来的路上。我极目望去,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罗莎与约瑟芬娜也站起来,跟莉迪亚一起进入了屋内。
我告诉拉葛达,我看不到任何人接近。她回答说哲那罗们在路上的某一点是看得见的,又说她一直在担心我们所有人会面的那一刻,但是她有信心我能够掌握住情况。她建议我要特别当心约瑟芬娜与帕布力图,因为他们对自己没有控制力。她说我最适当的作法是带哲那罗们离开一两个小时。
我一直望着路。没有任何人接近的迹象。
「妳确定他们要来吗?」我问。
她说她没有看见他们,但是莉迪亚有。只有莉迪亚能看见哲那罗们,因为她在注视阳光的同时也在凝视着路面。我不明白拉葛达的意思,要求她解释。
「我们都是凝视者,」她说,「就像你自己。我们都是一样的。不用否认你是个凝视者。Nagual告诉了我们关于你凝视的伟大成就。」
「我凝视的伟大成就!妳在说什么呀,葛达?」
她缩起嘴唇,似乎快要被我的问题给激怒了;她控制住自己。露出微笑,轻轻推了我一下。
在这时候,她的身体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的视线茫然地穿过了我,然后她猛力摇摇头。她说她刚「看见」哲那罗们根本没有要来;时候还太早了。他们到等一会儿才要出现。她微笑着,似乎这个延迟使她很高兴。
「反正他们现在来是太早了,」她说,「他们也这样觉得。」
「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我问。
「他们一定是坐在路上某处,」她回答,「无疑地在他们前来时,班尼诺一定是凝视了屋子,看见我们坐在这里,因此他们决定等待。太好了。这给我们一些时间。」
「妳吓到我了,葛达。给我们时间做什么呢?」
「今天你必须聚集你的第二注意力,为了我们四个。」
「我要如何做呢?」
「我不知道。你对我们而言是非常神秘。Nagual用他的力量植物对你做了许多事情,但是你不能把那些事情当成你的知识。这就是我一直试着告诉你的。只有当你掌握了你的第二注意力后,你才能加以运用;否则你就永远被困在两者之间,就像你现在。你来这里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要使你的第二注意力发生作用。我一点一点地给了你指示,就像Nagual所吩咐的。由于你采取了另一条路径,你不知道我们所知道的事,就像我们不知道任何力量植物的事。索莉达知道得比较多,因为Nagual带她到他的家乡。奈士特知道药用植物,但是我们都没有接受像你所接受的教诲。我们还不需要你的知识。但是有一天当我们准备好后,就要由你来用力量植物给我们一击,只有你知道要如何做。而我是**知道Nagual的烟斗藏在什么地方的人,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Nagual的命令是你必须改变你的方向,与我们一起前进。这表示你必须与我们一起做梦,与哲那罗们一起潜猎。你不能再留在原地,留在你的第二注意力可怕的一面。你的nagual若是再出来一次,很可能就会杀了你。Nagual说人类是由很多层明晰所构成的脆弱生物。当你看见那些明晰时,它们好像是纤维,但是它们其实是很多层次,就像洋葱。任何会分离那些纤维层次的震动都会使生物死亡。」
她站起来,带我到厨房。我们面对面坐下。莉迪亚,罗莎和约瑟芬娜在院子里忙着。我看不见她们,但我可以听见她们的谈笑声。
「Nagual说我们会死,因为我们的纤维分离了,」拉葛达说,「震动总是会分离它们,但是它们会再聚回去。不过有时候,震动过于剧烈,那些层次会松得无法在聚回一体了。」
「妳看见过那些纤维层次吗,葛达?」
「当然。我看见过一个人濒死在街上。Nagual告诉我,你也碰到一个人死在街上,但是你没有看见他的死亡。Nagual使我看见了那个濒死的人的纤维层次。它们就像是洋葱在脱皮。当人健康时是像明晰的蛋,但是当人受伤后,就会脱皮,像洋葱一样。
「Nagual告诉我,你的第二注意力过于强烈,有时候它会自己冲出来。他和哲那罗必须把你的纤维收起来;否则你就会死。因此他估计你也许有足够的能量使你的nagual跑出来两次。他的意思是,你能够自己把你的纤维聚集回来两次。你已经超过了这个次数,现在你用完了;万一再有一次震动,你不会有多余的能量把纤维再聚回来了。Nagual托付我来照顾大家;对于你,我必须帮助你拉紧你的纤维。Nagual说死亡把纤维推松。他的解释是,在我们明晰体的中心是nagual注意力,而nagual注意力总是想向外冲出,使纤维松动。于是死亡就很容易进来使纤维完全分离。巫士要尽**的努力来他们的纤维紧密。因此Nagual教我们做梦。做梦能使纤维紧密。当巫士学习做梦时,他们把他们的两种注意力紧密结合,nagual注意力就不需要冲出来了。」
「妳是说巫士不会死?」
「不错。巫士不会死。」
「妳是说,我们都不会死?」
「我不是说我们。我们算什么。我们是四不像,既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我是说巫士。Nagual和哲那罗是巫士。他们的两种注意力是如此紧密的结合,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死。」
「Nagual这么说的吗,葛达?」
「是的。他和哲那罗都这么告诉我。就在他们离开前不久,Nagual向我们解释注意力的力量。在那之前,我从来都不晓得tonal与nagual。」
拉葛达向我叙述唐望如何对她们解释那重要的tonal-nagual二元论。她说有一天Nagual把他们全部召集在一起,带他们徒步行进到很远的一处荒凉山谷中。事前他弄了一捆很大,很重的包裹,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甚至把帕布力图的收音机也放进去了。然后他把包裹交给约瑟芬娜背,把一张笨重的桌子放在帕布力图的肩上,他们便出发了。他让他们轮流背包裹及桌子,走了几乎四十哩路,来到那荒芜的高山。他们抵达后,Nagual叫帕布力图把桌子放在山谷正中央。然后他要约瑟芬娜把包裹里的东西排在桌子上。桌子放满后,他对他们解释tonal与nagual的差别,就像他在墨西哥市的一家餐厅中对我所解释的,只是在对他们的解释中,他的举例要更为生动鲜明。
他告诉他们,tonal是我们在日常世界中所觉察到的秩序,也是我们一辈子所担负的个人秩序,就像他们所背负的包裹和桌子。我们每人的个人tonal就像山谷中央的桌子,是一个小小的岛屿,充满着我们所熟悉的东西。而另一方面,nagual是那无可解释的泉源,使桌子能够存在,就像那荒凉山谷的无尽虚空。
他告诉他们,巫士有责任从远处来观看他们的tonal,才能够掌握住他们真正的状况。他叫他们走到一处山棱,从那里他们可以看到整个区域。桌子几乎小得看不见。然后他叫他们走回到桌子旁俯视桌上的东西,以此来示范一个普通人缺乏巫士的观点,因为普通人就站在他的桌子的上方,紧紧抓住桌上的每一件东西。
接着他叫每个人轮流观察桌上的东西,然后他会拿走一些东西藏起来,看看他们是否记得。他们全都完美地通过了考验。他对他们指出,他们会如此轻易记得桌上的东西,因为他们已经发展了他们的tonal注意力,也就是他们对桌子的注意力。
然后他叫他们观察在桌下的东西,他会拿走一些小石头,树枝,或什么的,再考问他们。没有人记得桌子下原来有什么东西。
然后Nagual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扫光,叫他们每个人轮流躺在桌上,仔细观察桌子下的地面。他向他们解释说,对一个巫士而言,nagual是在桌子下面的区域。由于nagual的无限虚空是无法想象的,正如那荒凉的山谷,巫士便把tonal之岛下的区域视为他们的活动空间,桌子下的区域就是他所谓的第二注意力,或nagual注意力,或桌子下的注意力。只有在巫士把他们的桌子顶端扫荡干净后,才能达到第二注意力。他说达到第二注意力后,两种注意力会结合为一体,这就是自我的完整。
拉葛达说他的示范是如此清晰,她立刻明白了Nagual为何要清理她的生命,如他所说的,扫荡她的tonal之岛。她觉得她实在很幸运,遵循了他给她的所有指示。她距离两种注意力的结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但是她的勤奋使她的生活完美无缺,他向她保证,这是**能使她失去人类形象的方法。而失去人类形象是结合两种注意力的基本条件。
「桌子下的注意力是巫士一切的关键,」她继续说,「为了能达到那种注意力,Nagual与哲那罗教我们做梦,教你力量植物。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用力量植物来教你捕捉你的第二注意力,但是为了教我们做梦,Nagual教我们凝视。他从来不会把他的意图告诉我们,他只是教我们凝视。我们从来不知道凝视是捕捉我们第二注意力的方法。我们以为凝视只是很好玩。其实不然。做梦者必须要先成为凝视者,才能捕捉住他们的第二注意力。
「首先Nagual会把一片枯叶放在地上,叫我们看上好几个小时。他每天都会带一片叶子来,放在我面前。起先我以为那是同一片叶子,然后我发现那不是同一片叶子。Nagual说当我们发现了这个事实后,我们就不是在观看,而是在凝视了。
「然后他放了一堆叶子在我面前。他叫我用我的左手拨弄它们,感觉它们,同时凝视它们。做梦者以漩涡的方式拨弄树叶,凝视它们,然后梦见树叶所形成的图案。Nagual说当做梦者能够先梦见树叶的图案,然后第二天在树叶堆中能看见同样的图案时,他们就算是掌握了凝视树叶的技巧。
「Nagual说凝视树叶能强化第二注意力。如果你凝视一堆树叶几个小时,如他所叫我做的,你的思想就会静下来。没有思想,tonal注意力就会减弱,于是突然间,你的第二注意力就会钩上树叶,树叶就会变成另外一种东西。Nagual把第二注意力钩上的时刻称为停顿世界。这是一点也没错的,世界会停住。因此,当你凝视时总是要有人在一旁。我们永远无法知道我们第二注意力的怪癖,我们必须要先熟悉它,才能冒险单独进行凝视。
「凝视的困难在于学习使思想寂静。Nagual说他喜欢用树叶来教我们,因为我们随时都可以找到树叶来凝视。但是使用其它任何东西也可以。
「一旦你能停顿世界,你就是个凝视者。停顿世界的**方法就是去尝试,于是Nagual让我们全体凝视树叶好几年。我认为这是达到我们第二注意力的**作法。
「他把凝视树叶与注视双手在做梦中结合在一起。我花了一年时间才找到我的双手,四年时间才停顿世界。Nagual说一旦你用树叶捕捉了第二注意力,就要用凝视与做梦来扩展它。这就是关于凝视的一切。」
「妳使它听起来很简单,葛达。」
「特尔提克所做的一切都很简单。Nagual说为了捕捉第二注意力,我们所需要的就是一再的尝试。我们全都靠着凝视树叶而停顿了世界。你和艾力高则不同。你自己靠着力量植物而做到,但我不知道Nagual带艾力高走的是哪一条路。他不愿意告诉我。他把你的事告诉了我,因为我们有同样的任务。」
我说在我的笔记中记载着,我首次完整地感觉到停顿世界是发生在几天之前而已。她笑了起来。
「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早停顿世界,」她说,「你想你吃下那些力量植物是干什么的?你只是没有像我们那样靠着凝视,如此而已。」
「Nagual只有叫你们凝视一堆树叶吗?」
「一旦做梦者知道如何停顿世界后,他就可以凝视其它东西了;最后当做梦者完全失去了人类形象后,他就可以凝视任何东西了。我就是如此。我可以凝视任何东西。但是Nagual让我们遵照一定的秩序来凝视。
「首先我们凝视小植物。Nagual警告我们,小植物是很危险的,它们的力量是集中的;它们有很强烈的光芒,可以感觉到做梦者在凝视它们;它们会立刻移动光芒,射向做梦者。做梦者必须选择一种植物来凝视。
「接着我们凝视树木。做梦者也必须选择某一种特定的树来凝视。在这方面,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由加利树的凝视者。」
她一定是从我脸上的表情猜到了我的下一个问题。
「Nagual说靠着他的烟,你可以轻易地使你的第二注意力发生作用,」她说下去,「你有许多次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在Nagual所偏爱的选择,也就是乌鸦上。他说有一次,你的第二注意力非常完美地集中在乌鸦上,结果你的第二注意力就飞走了,像一只真正的乌鸦,飞到了附近**的由加利树上。」
好多年来,我一直在思索那次经验。我无法得到任何其它解释,除了那是一次不可思议的深度催眠状态,由唐望烟料中的迷幻蘑菇成分,加上他对人性行为控制的精通所致。他对我暗示了一种知觉上的转化,变成一只乌鸦并且如乌鸦般知觉世界。结果是我以一种不可能存在于我过去经验的方式知觉了世界。拉葛达的解释或多或少地使一切变得单纯了。
她说接下来Nagual让他们凝视活动的生物。他告诉他们,小昆虫是**的凝视对象。它们的活动使它们对凝视者无害,与植物相反,它们的光芒是直接从大地中所吸取的。
下一步是凝视岩石。她说岩石是非常地古老与有力量,有一种特别的绿色光芒,与植物的白色光芒与动物的黄色光芒不同。岩石不轻易对凝视者开放,但是值得凝视者坚持下去,因为岩石在核心中隐藏着特殊的秘密,可以帮助巫士「做梦」的秘密。
「岩石对妳透露了什么?」我问。
「当我凝视到一块岩石的核心时,」她说,「我总是会捕捉到一丝属于那块岩石的特殊气味。当我在我的做梦中漫游时,我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因为我被那些气味所引导着。」
她说在一天什么时间凝视,对于树木及岩石的凝视是很重要的因素。在早晨时树木和岩石很僵硬,光芒微弱。在中午时它们达到颠峰,在那时凝视是为了借用它们的光芒与力量。在傍晚及黄昏时,树木及岩石沈静而悲哀,尤其是树木。拉葛达说在那时,树木会让凝视者感觉它们在凝视他们。
凝视的第二个阶段是凝视循环性的现象:雨水与雾。她说凝视者能够把他们的第二注意力集中在雨水上,与雨水一起行动,或集中在背景上,把雨水当成某种放大镜来显现隐藏的特征。力量之处或不祥之处都可借着凝视雨水而发现。力量之处是黄色的,不祥之处是强烈的绿色。
拉葛达说对凝视者而言,雾气无疑是这世上最神秘的事物,可以用凝视雨水的两种方式来凝视。但是雾气不会轻易对女人开放,甚至在她失去了人类形象后,她仍然凝视不进雾气。她说Nagual有一次使她在一道雾的前端「看见」一团绿色,他说那是生活在山间的一个雾的凝视者的第二注意力,那个人正在与雾一起行动。她又补充说,巫士通常会用雾来发掘已经不存在的事物幽灵,凝视者的真正成就是让他们的第二注意力进入他们所凝视到的任何发现。
我告诉她,有一次我与唐望在一起时,我看见雾形成了一座桥。我对于那座桥的清晰逼真程度感到震惊。对我而言,它比真实还要真实。那景象是如此强烈生动,我一直无法忘怀。唐望的说法是,有一天我必须要跨越那座桥。
「我知道那座桥,」她说,「Nagual告诉我,有一天当你掌握了你的第二注意力后,你会以那注意力跨越那座桥,就像你以那注意力像乌鸦般飞翔。他说如果你成为一个巫士,一座桥会从雾中出现,你会跨越它,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就像他自己所做的。」
「他是那样消失的吗,跨过一座桥?」
「不是跨过桥。你自己亲眼看见了他与哲那罗跨进了世界之间的裂缝。奈士特说只有哲那罗在最后会面时对你挥手告别;Nagual没有挥手,因为他在打开世界的裂缝。Nagual告诉我,当第二注意力必须被召唤聚集时,只需要去打开那道门就可以。这是无形的特尔提克做梦者的秘密。」
我想要问她关于唐望与唐哲那罗跨越裂缝的事。她用手轻触我的嘴,阻止了我。
她说凝视的另一阶段是距离与云。在这里,凝视者努力使他们的第二注意力进入到他们凝视的地方。如此一来,他们能横越极远的距离或乘云架雾。在云的凝视上,Nagual从未准许他们凝视雷云。他说他们要先成为无形后,才能尝试这么做,如此他们不仅可以乘坐雷云,而且可以乘坐在闪电上。
拉葛达笑着要我猜有谁疯狂地敢去凝视雷云。我只能想到约瑟芬娜。拉葛达说约瑟芬娜趁每次Nagual不在时,都会去凝视雷云,直到有一天差点被一个闪电打死。
「哲那罗是一个闪电巫士,」她继续说,「他的头两个门徒,班尼诺与奈士特,是由他的朋友闪电所指点出来的。他说他在一个很偏僻的地区寻找草药,那里的印地安人很隔离,不喜欢任何外来者。他们准许哲那罗踏上他们的土地,因为他会说他们的语言。哲那罗在采集植物时天下起雨来。附近有一些房子,但是里面的人不友善,他不想去打扰他们;他准备爬进一个洞里时,他看见一个年轻人骑着脚踏车从路上而来,车上装满了货物。那是班尼诺,从镇上来与当地印地安人进行交易的。他的脚踏车陷入泥沼中,就在那时候一个闪电击中了他。哲那罗以为他会被打死。屋子里的人看见了都跑出来。班尼诺的恐惧要比他的伤更严重,但是他的脚踏车与货物都毁了。哲那罗陪伴他一个礼拜,治好了他。
「几乎同样的事发生在奈士特身上。他时常向哲那罗买草药,于是有一天他跟踪哲那罗进入山区,看他是在何处采集草药,这样他就不用再花钱向他买了。哲那罗故意进入到山区深处;他想要使奈士特迷路。没有下雨但却有雷云,突然间一个闪电落到地面,像一条蛇般沿着地面前进。它穿过了奈士特的双腿之间,击中十码外的一块石头。
「哲那罗说那道闪电把奈士特的双脚之间烧焦了,他的睪丸肿了起来,生起重病。哲那罗必须在山中待了一个礼拜来治疗他。
「等班尼诺与奈士特痊愈后,他们也上钩了。男人必须要被钩上。女人则不需要。女人可以自由进出任何事物。那是她们的力量,同时也是她们的缺点。男人必须被牵引,而女人必须被约束。」
她格格笑着说,无疑的她有许多男性的成分,因为她必须被牵引,而我一定是有许多女性的成分,因为我必须被约束。
最后的阶段是火,烟,和阴影的凝视。她说对于凝视者而言,火不是亮的,而是黑暗的,烟也是一样。而阴影则相反,阴影是明亮的,其中有色彩与活动。
还有另外两种必须分开来讨论的凝视对象,星星与水。星星的凝视必须由失去人形的巫士来进行。她说她在星星的凝视上很成功,但做不好水的凝视,尤其是流水的凝视,无形的巫士用这个方法来聚集第二注意力,把第二注意力传送到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们全都畏惧水,」她继续说,「河流会聚集第二注意力,把它带走,无法阻止。Nagual告诉我关于你凝视水的伟大成就。但他也告诉我,有一次你几乎在一条浅溪中分解了,现在你甚至不能泡水洗澡。」
唐望曾经让我在他的烟料影响下,凝视他屋后一条灌溉沟渠中的水好几次。我经验到不可思议的效果。有一次我看见自己浑身发绿,像是覆满了水草。之后他建议我避开水。
「我的第二注意力被水伤害了吗?」我问。
「是的,」她回答,「你是个很放纵的人。Nagual警告你要小心,但是你在流水上超过了你的限度。Nagual说你原来可以在水的使用上胜过任何人,但是谨慎节制不是你的命运。」
她把她的椅子拉靠近我的椅子。
「这就是关于凝视的一切,」她说,「但是在你离开前,我还有其它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葛达?」
「首先,在我说任何话之前,你必须要聚集你的第二注意力,为了小姐妹们和我。」
「我不觉得我能做到。」
拉葛达站起来,走进屋内。回来时她带着一个厚厚的圆垫,是由一些自然的纤维所制成的,与织网的纤维相同。她没说话,再次把我带到前院。她说她在学习凝视时,为自己做了这个垫子,因为凝视时身体的姿势极为重要。一个人必须坐在地上,铺着一层柔软的树叶或由自然纤维制成的垫子。背脊要靠着一棵树,或木桩,或岩石。身体要完全放轻松。眼睛绝对不要集中在任何事物上,免得造成疲倦。凝视的技巧是非常缓慢地扫视目标,反时钟方向地旋转视线,但是不要移动头部。她说Nagual叫她们埋下那些粗木桩,用它们来支撑身体。
她让我坐在她的垫子上,背靠着一根柱子。她说她要引导我去凝视Nagual在山谷对面圆形山丘中的一个力量之处。她希望借着凝视那地方,我可以得到足够的能量来聚集我的第二注意力。
她坐在左边很靠近我的地方,开始给我指示。几乎是耳语地,她告诉我眼睛半睁地凝视两个圆山丘相接的地方。那里有一条狭窄陡峭的河谷。她说这个凝视有四个分别的步骤。**个步骤是用我的帽沿遮掉大部份的阳光,只容许最少量的阳光进入我眼中;第二步骤是半睁我的眼睛,第三是维持眼睛的半睁,让进入眼睛的光线保持平均稳定;第四步骤是从我眼睫毛上的交织光线反射中,分辨出在背景中的河谷。
起先我无法遵照她的指示。太阳高高在地平线之上,我必须把头向后仰。我抬高帽子,用帽沿遮住了大部份的刺眼阳光。这似乎就是我所需要做的。我半睁我的眼睛,立刻从帽沿尖端彷佛射来一丝光线,在我的眼睫毛上爆射四散,我的睫毛像是一个筛子,创造了一团光线构成的网。我保持眼睛的半睁,玩弄着这道光网,直到我能够分辨出背景中黑暗,垂直的河谷轮廓。
拉葛达这时告诉我去凝视河谷的中央,直到我能发现一块深褐色的斑点。她说那是在河谷中的一个洞,观望的眼睛是看不到的,只有「看见」的眼睛才能看到。她警告我,一旦我隔离出那块斑点后,我要控制住自己,不让它把我拉走。反而我要把它放大,凝视进去。她建议一旦我发现那个洞后,我要用肩膀顶她,让她知道。她侧移过来,靠在我身上。
我努力了一会儿,保持四个步骤的协调与稳定,突然间一个暗点出现在河谷中央。我立刻注意到我不是如往常般地看到它。那暗点更像是一种印象,某种视觉上的扭曲。我一失去控制,它就消失了。只有当我保持四个步骤的控制时,它才会进入我的知觉范围。这时我记得唐望曾经让我做过类似的活动无数次。他会挂一条布在树枝上,刻意让这条布与背景中的某处山区地形的轮廓线条相吻合,像是河谷或斜坡的线条。他让我坐在距离这块布五十尺远处,然后叫我透过挂着布的树枝凝视山区,使我产生很奇特的知觉效果。那块布虽然要比山区地形稍暗些,但乍看下总像是地形特征的一部份。这个作法的主要用意是让我的知觉去体会而不加以分析。每次我都会失败,因为我完全无法暂停我的判断,我的心思总是会对我幻象般的知觉做某种理性的臆测。
这次我完全没有感到臆测的需要。拉葛达不像唐望那样的富有权威性,我在下意识中不需要去反抗她。
在我的知觉范围中的那块暗点几乎变成黑色了。我靠靠拉葛达的肩膀,让她知道。她低声对我耳朵说,我应该保持眼睛半睁,平静地用腹部呼吸。不要让那斑点拉我,而要渐渐进入其中。要避免的是不要让那洞突然变大而吞噬我。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就要立刻睁开眼睛。
我开始照她的建议呼吸,于是我能使我的眼睛保持正确的开阖度。
我维持这样的姿势许久一段时间。然后我注意到我的呼吸变得正常,但是没有干扰到我对那斑点的知觉。突然间那斑点开始活动,开始膨胀,在我来不及恢复腹部呼吸之前,那黑斑向前移动,包围了我。我慌张起来,睁开我的眼睛。
拉葛达说我在进行距离的凝视,因此必须要照她所建议的方式呼吸。她催我重新开始。她说Nagual时常要她们坐在那里一整天凝视那斑点,来聚集她们的第二注意力。他一再警告她们小心被吞噬的危险,因为身体会受到剧烈的打击。
我花了大约一个小时来做到她所描述的。所谓放大那褐色斑点和凝视进去,是指那斑点突然在我的知觉范围中变亮了起来。当它变得更清楚后,我明白我的身体在表现一件不可能的行动。我感觉我正在朝那斑点前进;所以我才会有斑点变亮的印象。于是我接近得可以分辨上面的景物,像是岩石和植物。我甚至近得可以观察一块岩石的特殊形状。它像是一张粗糙的椅子。我很喜欢这块岩石;相较之下,其它岩石显得苍白而乏味。
我不知道我凝视这石头多久时间。我可以观察到所有的细节。我觉得我可以迷失在它的细节中,因为那是没有止境的。但是有东西扰乱了我的视线;另一幅奇怪的影像重迭在那岩石上,然后又是另一幅,又另一幅。我对这干扰感到懊恼。我一开始感到懊恼时,我就发现是拉葛达在后面左右摇动我的头。几秒钟之内,我的凝视注意力就完全被打散了。
拉葛达笑着说她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让Nagual如此担心。她亲眼看见了我是如何过分地放纵。她坐到我旁边的木桩,说她和小姐妹们要凝视进入Nagual的力量之处。然后她发出一声尖锐的鸟叫声。一会儿后,小姐妹们走出了屋子,坐下来与她一起凝视。
她们对于凝视的掌握是很明显的。她们的身体变的奇怪地僵硬,似乎完全不需要呼吸。她们的寂静具有传染性,我发现我自己也半睁眼睛,凝视进入山中。
凝视对我来说是一大发现。在进行时我证实了唐望教诲中的一些重要课题。拉葛达显然是用较模糊的方式来描述这项作法。「把事物放大」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命令,而不是一种过程的描述,然而它是一种描述,但需要先具备一项基本的条件;唐望把这项条件称为停顿内在对话。从拉葛达对于凝视的说法来看,唐望显然是要她们用凝视来学习停顿内在对话。拉葛达把它形容为「使思想寂静」。唐望也教导我同样的事,虽然他是用相反的方式;他不教我像凝视者那样集中我的视线,却教我放开视线,让我的意识被充满,而不是集中焦点于任何事物上。我是用我的眼睛来感觉在我面前一百八十度内的一切,而把目光不集中地放在地平在线。
要我凝视是很困难的,因为需要我扭转以前的训练。当我试着凝视时,我会习惯放开视线。然而,在抑制这种习惯的过程中,我停顿了我的思想。一旦我的内在对话消失后,我就没有困难按照拉葛达的指示凝视了。
凝视了约三十分钟后,拉葛达和小姐妹们站了起来。拉葛达用头示意我跟随她们。她们走进了厨房。拉葛达指着一个长椅叫我坐下。她说她将要到路上去迎接哲那罗们,带他们过来。她从前门离去。
小姐妹们围绕我坐着。莉迪亚自愿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我要她告诉我她对唐望力量之处的凝视,但她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个距离和阴影的凝视者,」她说,「在我成为凝视者之后,Nagual叫我重新来过,这次他让我凝视树木植物岩石的阴影。现在我再也不会注视任何事物了;我只是注视事物的阴影;即使在晚上也会有阴影。由于我是个阴影凝视者,同时我也是个远处的凝视者。我可以凝视远处的阴影。
「早晨的阴影没有什么可以透露的。阴影在那时候休息。所以太早凝视是没有用的。在早上六点时阴影会醒来,到下午五点时它们达到**状况。那时它们是完全清醒的。」
「阴影会告诉妳什么?」
「我想要知道的一切。它们能告诉我们事情,因为它们有热有冷,有色彩,或会移动。我还不知道色彩冷热所代表的一切意义。Nagual让我自己去学习。」
「妳怎么学习?」
「在我的做梦中。做梦者必须要凝视才能做梦,然后他们必须在他们的凝视中寻找他们的梦。例如,Nagual要我凝视岩石的阴影,然后在我的做梦中,我发现那些阴影有光亮,于是我开始在阴影中寻找光亮,直到我找到为止。凝视与做梦是同时并进的。我花了许多时间凝视阴影才使我的做梦阴影出现,然后我花了许多时间做梦与凝视,才使两者结合在一起,真正在阴影中看见我在做梦中所看见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每个人都这么做的。罗莎的做梦是关于树木,因为她是个树凝视者。约瑟芬娜是关于云的,因为她是个云凝视者。她们凝视树与云,直到她们能配合她们的做梦。」
罗莎与约瑟芬娜同意地点头。
「拉葛达呢?」我问。
「她是个跳蚤凝视者。」罗莎说,她们都笑了起来。
「拉葛达不喜欢被跳蚤咬,」莉迪亚解释说,「她是无形的,可以凝视任何事物,但她以前是雨凝视者。」
「那么帕布力图呢?」
「他凝视女人的下体。」罗莎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们大笑起来。罗莎拍打我的背。
「我知道他是你的伙伴,所以他是从你身上学来的。」她说。
她们笑着拍打桌面,用脚摇动椅子。
「帕布力图是个岩石凝视者,」莉迪亚说,「奈士特是雨和植物凝视者,班尼诺是远处凝视者。但是不要再问我凝视的问题,如果我再告诉你更多,我会失去我的力量。」
「为什么拉葛达告诉我一切呢?」
「拉葛达失去她的人类形象了,」莉迪亚回答,「当我失去了我的形象后,我也会告诉你一切的。但是那时候你不会想要听了。你现在会关心,因为你像我们一样笨。当我们失去我们形象后,我们就不会这么笨了。」
「你已经知道这一切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问题?」罗莎问。
「因为他像我们,」莉迪亚说,「他还不是真正的Nagual。他还是一个人。」
她转身面对我,表情严厉,目光尖锐冰冷,但是当她开口后,她的表情就变得柔和了。
「你和帕布力图是伙伴,」她说,「你真的很喜欢他,是不是?」
我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我告诉她,不知为什么我非常信任他。为了某种未知的理由,他像是我的兄弟。
「你这么喜欢他,喜欢得害了他,」她以指控的口吻说,「在你们跳下悬崖的山顶上,他准备要靠他自己达到他的第二注意力,但你强迫他跟你一起跳。」
「我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臂。」我抗议道。
「一个巫士不会抓住另一个巫士的手臂的,」她说,「我们每个人都很能干。你不需要我们三个中任何一个来帮助你。只有能够看见的无形巫士才能帮助他人。在你们跳跃的山顶上,你本来应该要先跳。现在帕布力图与你绑在一起了。我想你也打算如此来帮助我们。老天,我越去想你的作为,就越厌恶你。」
罗莎与约瑟芬娜口中念念有词,表示同感。罗莎站起来,目光愤怒地面对我。她要求我告诉她们,我打算要怎么安排她们。我说我打算很快就要离开。我的话似乎使她们震惊。她们同时对我说话。莉迪亚的声音压过了其它人的。她说要离去的时间是昨晚,而她从我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感到痛恨。约瑟芬娜开始对我大骂脏话。
我感觉到一阵突然的颤抖,站起来对她们大吼安静,我的声音不像是我的。她们恐惧地看着我。我想要故作轻松状,但我自己被吓到的程度并不下于她们。
在这时候拉葛达踏进厨房,彷佛她一直躲在前面房间等待我们开始吵架。她说她已经警告过我们不要陷入彼此的伎俩中。她斥责我们就好像我们是小孩子,我不得不笑了。她说我们彼此缺乏尊重,而战士之间的尊重是一件最微妙的事。小姐妹们知道如何以战士之道相互对待,哲那罗们也知道如此相待,但是当我出现在他们两个团体之中时,或当他们碰面时,他们全都会忘了战士的知识,而表现得像蠢货似的。
我们坐下来。拉葛达坐在我旁边。等待一会儿后,莉迪亚解释说她怕我会对待她们如同我对待帕布力图。拉葛达笑了,说她永远不会让我那样帮助她们。我说我不明白我对帕布力图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要不是奈士特告诉了我,我绝不会知道我有拉起帕布力图一起跳。我甚至怀疑奈士特也许有点夸张了些,或者他弄错了。
拉葛达说见证人不会犯下如此的错误,更别说夸张了些,而且见证人是他们之中最完美的战士。
「巫士是不会像你帮助帕布力图般地帮助另一个巫士,」她继续说,「你的行为像是在街上的人。Nagual教导我们成为战士。他说战士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同情心。对他而言,有同情心是表示你希望其它人像你一样,成为另一个你,所以你才会伸出援手。你对帕布力图就是如此。世上最艰难的事,是战士让其它人为其所为,得其所应得。当我很肥胖时,我担心莉迪亚和约瑟芬娜吃得不够。我怕她们会因为缺乏食物而病死。我尽了**的力量来喂胖她们,而我是一片好心。战士的完美无缺是让她们成为她们想成为的,并支持她们。当然,这表示你必须要信任她们能自己成为完美无缺的战士。」
「如果对方不是完美无缺的战士呢?」我问。
「那么你的责任是你自己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战士,不要说一个字,」她回答,「Nagual说只有一个能看见,而且无形的巫士才能去帮助任何人。因此他帮助我们,造就我们成为目前的样子。你不会认为你可以到街上去随便挑人来帮助吧,是不是?」
唐望已经让我面对过这个难题,他表示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帮助我的同类。事实上,就他的了解,我们所有的帮助,都是由我们的自我利益所引导的专横行为。
有一天当我与他在城市里时,我从人行道上拾起一只蜗牛,把它安全地放在一些草下。我确信如果我留它在人行道上,人们迟早会踏到它。我想由于我把它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因此我救了它。
唐望指出我的假设是很粗心大意的,因为我没有考虑到两个重要的可能性。**是那只蜗牛也许是在逃避那草下的致命杀虫药,另一个可能是那只蜗牛也许有足够的个人力量来横越人行道。我的干涉没有拯救蜗牛,反而使它失去了它辛苦得来的一切。
当然,我想要把蜗牛放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他不让我做。他说那是蜗牛的命运,要有一个笨蛋来干涉它的旅程,使它失去冲劲。如果我不再去管它,也许它能够再聚集足够的力量来继续它的前进。
我以为我了解他的意思。显然我只是在表面上同意他。要我让其它人为其所为,的确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我告诉她们这个故事。拉葛达拍拍我的背。
「我们都相当糟糕,」她说,「我们五个都是不求甚解的恶劣家伙。我已经去除了我大部份的丑陋面,但还不是全部。我们都相当迟钝,与哲那罗们比较起来,我们是阴沈跋扈的。相反地,哲那罗们都像哲那罗;他们没有什么恶劣的地方。」
小姐妹们点头表示同意。
「你是我们之中最丑陋的,」莉迪亚对我说,「与你比较起来,我想我们并没有那么糟。」
拉葛达嘻嘻笑了起来,碰碰我的腿,似乎在告诉我同意莉迪亚的话。我同意了。她们全都笑得像小孩子似的。
我们沉默了许久。
「现在我要告诉你最后的一部份了。」拉葛达突然说。
她要我们都站起来。她说她们将要对我示范特尔提克战士的力量姿势。莉迪亚站在我右边,面对我。她用她的右手抓住我的手,掌心对掌心,但是手指不交叉。然后她用左手钩住我的右手臂,胸部紧紧靠住我。约瑟芬娜在我的左边做出同样的姿势。罗莎面对我站着,双手从我腋下穿过,抓住我的肩膀。拉葛达到我身后,抱住我的腰,手指交叉在我的肚脐上。
我们的身高都相似,所以她们可以把头靠在我的头上。拉葛达对我的左耳轻声说话,但是声音大得可以让我们都听到。她说我们将要把我们的第二注意力放在Nagual的力量之处,不靠任何人或任何事物。这次将没有老师的协助或同盟的刺激。我们将要靠我们自己的意志力量来抵达那里。
我无法压抑地问她我应该怎么做。她说我应该让我的第二注意力集中在我所凝视的事物上。
她解释说我们的特别姿势是一种特尔提克的力量姿势。目前我是中心,世界四个角落的聚合力量。莉迪亚是东方,特尔提克战士右手所拿的武器;罗莎是北方,战士前面的盔甲;约瑟芬娜是西方;战士左手拿着的精灵捕捉器;拉葛达是南方,战士背着的篮子,装着他的力量之物。她说每个战士的自然位置是面对北方,因为他必须用右手握东方的武器。但是我们自己的方向是面对东南方,因此Nagaul留给我们的力量行动是去改变方向。
她提醒我,Nagual对我们所做的**件事,是改变我们的眼睛方向到东南方。他如此做是为了引诱我们的第二注意力去完成我们将要尝试的任务。这项任务有两种作法。一种是使我们全体转向面对南方,以我为轴心,这样做会改变她们每个人的基本价值与功能。莉迪亚将会是西方,约瑟芬娜是东方,罗莎是南方,而她则是北方。另一种作法是使我们个别转身面对南方,而不是全体的转向。这是力量的作法,需要我们戴上我们的第二张脸。
我告诉拉葛达,我不了解我们的第二张脸是什么。她说她受Nagual的嘱咐来使我们的第二注意力聚合在一起,而每个特尔提克战士都有两张脸面对相反的两个方向。第二张脸就是第二注意力。
拉葛达突然放开她的手。其它人也跟着照做。她坐下来,示意我坐在她旁边。小姐妹们仍然站着。拉葛达问我一切是否清楚了。是清楚了,但同时也不是。在我能想出一个问题前,她抢先说Nagual要她告诉我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必须把我的第二注意力与她们的聚合在一起,戴上我的力量之面,来看看我藏在后面的是什么。
拉葛达站起来,要我跟着她。她带领我到她们的房间门口。她轻轻把我推进去。我跨进了门坎后,莉迪亚,罗莎,约瑟芬娜和她就陆续跟着进来,然后拉葛达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黑暗。似乎没有任何窗户。拉葛达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带到我想是房间的中央。她们全都围绕着我。我完全看不见她们;我只能感觉到她们站在我的四周。
一会儿后,我的眼睛习惯了黑暗。我可以看见房间里有两扇被木板封起的窗户。有一点光线穿透进来,我可以分辨所有人。这时她们像几分钟前那样靠拢过来,采取了力量姿势。她们的头协调一致地靠在我的头上。我感觉到她们的热气息吹在我四周。我闭上眼睛,想召唤我所凝视的景象。我做不到。我感到非常疲倦困顿。我的眼睛痒得难受;我想要揉眼睛,但是莉迪亚与约瑟芬娜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们保持这种姿势许久一段时间。我的疲倦实在难以忍受,最后我终于瘫了下来。我想我的膝盖站不住了。我觉得我要倒在地上,就地睡着。但是我没有碰到地板。事实上,我的下面什么也没有。这项觉察的强烈震惊使我立刻醒了过来;然而,一种比我的恐惧更强的力量把我推回了睡眠状态。于是我放弃了自己。我像个气球般与她们一起漂浮。彷佛我睡着了做起梦来,而在梦里我看见一连串不连贯的影像。我们不再是在她们的黑暗房间里。强烈的光芒几乎使我盲目。有时候我可以看见罗莎的脸靠在我脸上;从眼角我也可以看见莉迪亚与约瑟芬娜的脸。我可以感觉到她们的前额压在我的耳朵上。然后影像会改变,我会看见拉葛达的脸靠在我的脸上。每次当这种情形发生时,她会把她的嘴放在我的嘴上呼吸。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我内在的某种力量想要挣脱。我感到很害怕。我试着把她们都推开。但我越是努力,她们就抓得越紧。这使我相信拉葛达终于欺骗了我,把我引诱进入了一个死亡陷阱。但是与其它人不一样的,拉葛达是个完美无缺的对手。想到她使出了如此完美的计策,这使我感觉好些。这时我不想再挣扎了。我开始对我死亡的一刻感到好奇,我相信是迫在眉睫了,于是我就放开了自己。我经验到一种无可比拟的快乐,一种狂喜,我确信如果不是我的死亡,就是我终结的前兆。我把莉迪亚与约瑟芬娜拉得更紧些。拉葛达这时在我面前,我也不介意她在我嘴里呼吸了。令我惊讶的是她停了下来。她一停下后,其它人也都停止用头压我了。她们开始转头四顾,我的头也可以自由活动了。莉迪亚,拉葛达与约瑟芬娜靠得非常近,我只能透过她们的空隙看出去。我看不出来我们在什么地方。我能确定的一件事事,我们不是在地上,我们是在空中。另一件我能确定的事是,我们换了位置。莉迪亚现在是在我的左边,约瑟芬娜在我的右边。拉葛达的脸上都是汗水,莉迪亚与约瑟芬娜的也是。我只能感觉到罗莎在我后面。我可以看见她的手从我腋下伸出来,抓住我的肩膀。
拉葛达在说一些话,我听不见。她慢慢地发出字语,彷佛要给我时间来读她的唇,但我却注意到她的嘴唇细节上。在某个时候,我感觉她们四个在推我;她们故意在晃动我。这迫使我去注意拉葛达的无声言语。这次我清楚地读出她的唇。她在告诉我转身。我试了一下,但是我的头似乎被固定了。我感觉有人在咬我的嘴唇。我看着拉葛达。她没有咬我,而是在看着我,用唇语命令我转过头去。当她说话时,我也感觉到她正在舔我的脸,或咬我的嘴唇和面颊。
拉葛达的脸有点扭曲。看起来大而泛黄。我想也许是因为整个景象都是黄黄的,她的脸反射了周围的光芒。我几乎可以听见她命令我转头。最后那些啮咬的不快感觉使我摇起头来。突然间拉葛达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她在我背后叫着要我把注意力转过来。是罗莎在舔我的脸。我用我的前额把她顶开。罗莎在啜泣。她的脸全是汗水。我听见拉葛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说我抗拒她们,使她们耗尽了力气,她不知道要如何捕捉回我们原来的注意力。小姐妹们在呻吟。
我的思路清晰无比。但是我的理性过程却不是逻辑推演的。我立刻而直接地知道事情,心中没有一点疑惑。譬如说,我立刻知道我必须再回到睡眠状态,这样会使我们降落到地上。但是我也知道我必须让她们带我们回到她们的屋子。我帮不上一点忙。如果我能够集中我的第二注意力,我只能把它集中于墨西哥北部唐望给我的一处地方。我总是能在我的心中想象出那处地方,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能像那地方一样清楚。但我不敢唤起那地方的影像。我知道我们会跑到那里去。
我想我必须告诉拉葛达我所知道的,但我说不出话。不过我的某部份知道她了解。我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几秒钟之内我就睡着了。在我的梦中,我看见她们屋子的厨房。帕布力图,奈士特和班尼诺在那里。他们看起来非常庞大而且发着光。我无法把我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因为有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挡在我们之间。然后我明白我似乎是在透过一层玻璃看他们,而有人在对玻璃泼水。最后玻璃破了,水冲到我脸上。
帕布力图在用一个水桶泼我。奈士特和班尼诺也站在那里。拉葛达,小姐妹们和我七横八竖地躺在屋后的院子里。哲那罗们在用一桶桶的水泼我们。
我跳了起来。冷水或刚才的怪异经验使我感到振奋。拉葛达与小姐妹们换上了哲那罗们放在太阳下的衣服。我的衣服也整齐地放在地上。我不说话地换衣服。我正在经验着那似乎随着第二注意力而来的奇特感觉;我无法说话,或我可以说话但是不想说。我的胃不舒服。拉葛达似乎也感觉到了,她轻轻拉我到围墙后的地方。我吐了。拉葛达与小姐妹们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
我回到厨房洗我的脸。水的冰冷似乎回复了我的神智。帕布力图,奈士特和班尼诺围着桌子坐着。帕布力图带来了他的椅子。他站起来与我握手。然后奈士特与班尼诺也照做。拉葛达与小姐妹们加入了我们。
我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我感到晕眩。约瑟芬娜站起来抓住罗莎以求平衡。我转身问拉葛达该怎么办。莉迪亚仰面向后从椅子上倒下去。我扶住了她,但是她的重量把我拉倒,我倒在她身上。
我一定是昏倒了。我突然醒来。我正躺在前面房间的一张草席上。莉迪亚,罗莎和约瑟芬娜在我身旁熟睡。我必须从她们身上爬过去才能站起来。我碰到她们,但是她们没有醒来。我走出厨房。拉葛达正与哲那罗们坐在桌边。
「欢迎归来。」帕布力图说。
他说拉葛达在不久前醒来。我觉得我又是以前的我了。我感到饥饿。拉葛达给我一碗食物。她说他们刚刚吃过。吃完后我感到一切正常,除了我不像平常般地思考。我的思想减少了许多。我不喜欢这个状态。这时我发现是傍晚了。我有一股突然的冲动想面对太阳慢跑,像唐望时常叫我做的。我站起来,拉葛达也跟着我。显然她也有同样的念头。这样做使我很快就流汗了。我很快就开始喘气,于是回到了桌边。拉葛达跟随我。我们又坐下来。哲那罗们凝视着我。拉葛达把我的笔记本递给我。
「这个Nagual使我们迷路了。」拉葛达说。
她一开口说话,我就经验到一种奇特的爆发。我的思想如山崩般朝我涌来。我的脸上表情一定有所改变,因为帕布力图拥抱了我,奈士特与班尼诺也跟着拥抱我。
「Nagual会活下去了!」帕布力图大声说。
拉葛达似乎很高兴。她作势揩揩额头,表示松了口气。她说由于我糟糕的放纵倾向,我差点害死了她们全部还有我自己。
「集中第二注意力不是开玩笑的。」奈士特说。
「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葛达?」我问。
「我们迷失了,」她说,「你开始放纵于你的恐惧中,结果我们迷失在那无限中。我们无法再集中我们的tonal注意力。但我们成功地把我们的第二注意力与你的结合在一起,现在你有两张脸了。」
莉迪亚,罗莎和约瑟芬娜在这时候踏进了厨房。她们面露微笑,显得非常有精神。她们自己弄了吃的,坐下来进食,没有人说一句话。等她们都吃完后,拉葛达继续她没说完的话。
「现在你是有两张脸的战士了,」她说,「Nagual说我们都必须有两张脸才能好好使用两种注意力。他和哲那罗帮助我们聚集我们的第二注意力,并转动了我们,使我们能面对两个方向,但是他们没有帮助你,因为要成为一个真正的nagual,你必须靠你自己取得力量。你还差得远了,但是我们不妨说,现在你是挺直地前进,而不是用爬的,当你重得你的完整,失去你的形象后,你就会遨翔了。」
班尼诺用手做出飞机飞行的样子,同时用他的低沈嗓音模仿引擎的怒吼。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
每个人都笑了。小姐妹们显得很高兴。
我直到那时才真正觉察到时间已近黄昏。我对拉葛达说我们一定睡了好几个钟头,因为我们是在中午之前进入她们的房间。她说我们没有睡很久,大部份时间我们是迷失在另一个世界里,哲那罗们都非常害怕与绝望,因为他们毫无办法可以带我们回来。
我转问奈士特,他们在我们离开时做了什么或看见了什么。他瞪了我一会儿才回答。
「我们带了许多水到院子里,」他说,指着一些空油桶。「然后你们就出现在院子里,我们就泼水到你们身上,如此而已。」
「我们是从房间里出来的吗?」我问他。
班尼诺大笑起来。奈士特望着拉葛达,彷佛在征求同意或建议。
「我们是从房间中出来的吗?」拉葛达问。
「不是。」奈士特回答。
拉葛达似乎也像我一样想知道答案,这使我感到不安。她甚至催奈士特说下去。
「你们从空无中出现,」奈士特说,「我也该说,那实在很吓人。你们全都像雾。帕布力图先看到你们。你们大概在院子里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们不知道要从何处去找你们。然后帕布力图叫了起来,我们便都看到你们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我们像什么?」我问。
哲那罗们相互看着。然后是一段难以忍受的漫长沉默。小姐妹们张着嘴望着奈士特。
「你们像是陷在网子中的一片雾,」奈士特说,「当我们泼水到你们身上时,你们就凝固起来了。」
我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但是拉葛达说我没有什么时间了,我必须在这一天结束前离开,而她还有事情要告诉我。哲那罗们站起来,与小姐妹们和拉葛达握手。他们拥抱我,告诉我他们只需要几天时间来准备搬家。帕布力图把他的椅子上下颠倒放在背上,约瑟芬娜跑到火炉附近,拿起她们从索莉达女士屋子带来的一个包裹,放在帕布力图椅子的椅脚之间,刚好是个理想的载物工具。
「既然你们要回去,你**也带走这个,」她说,「它本来就是你们的。」
帕布力图耸耸肩,移动一下椅子来保持平衡。
奈士特示意班尼诺拿起那包裹,但是帕布力图不让他。
「没关系,」他说,「反正我要背这个该死的椅子,我就做头驴子好了。」
「你为什么要背它呢,帕布力图?」我问。
「我必须储存我的力量,」他回答,「我不能随处乱坐。谁知道有什么神经病在我之前坐过?」
他笑了起来,摇晃肩膀,使包裹跳动。
哲那罗们离去后,拉葛达向我解释,帕布力图对他椅子的疯狂举动开始时是他对莉迪亚的嘲弄。他不想要坐在她坐过的地方,但是他做得太过头了,由于他喜爱放纵,他就除了他的椅子之外什么都不坐。
「他能够一辈子背着那椅子,」拉葛达对我极肯定地说,「他几乎就像你一样糟糕。他是你的伙伴;你会一辈子带着你的笔记本,而他会背着他的椅子。这有什么不同?你们两个都要比我们其它人更为放纵。」
小姐妹们围绕着我发笑,拍我的背。
「要进入你的第二注意力是非常困难的,」拉葛达继续说,「而像你这样放纵,要去控制它就更为困难了。Nagual说你应该要比我们都清楚有多困难。借着他的力量植物,你能够深入另一个世界。因此今天你能如此剧烈地拉动我们,让我们差点死掉。我们想要把我们的第二注意力集中在Nagual的力量之处上,而你把我们带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我们没有准备好,你也没有。但是你控制不了自己;力量植物使你如此。Nagual是对的:我们全体都必须帮助你来控制你的第二注意力,而你必须帮助我们来推动我们的第二注意力。你的第二注意力能够深入到很远,但是没有控制;我们的第二注意力只能进入一点点,但是我们拥有绝对的控制。」
拉葛达和小姐妹们一个接着一个告诉我,迷失在另一个世界是多么恐怖的经验。
「Nagual告诉我,」拉葛达继续说,「当他用他的烟来聚集你的第二注意力时,你把第二注意力集中在一只蚊子上,于是对你而言,那只蚊子就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守卫了。」
我说那是真的。在她的请求下,我向她们描述唐望使我经历的经验。在他的烟料影响下,我把一只蚊子知觉为一个百尺高的恐怖怪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灵活飞行。那怪物的丑陋是令人作恶的,但也是惊人的壮观。(详见ASeparateReality)
我无法把那次经验容纳于我的理性范围内。我的理智所能提出的**支持是,我确信那些烟料的迷幻效果之一是使我对那蚊子的大小产生了幻觉。
我对她们说明了我理性上对那次事件的正常解释。她们笑了起来。
「那不是幻觉,」拉葛达肯定地说,「如果一个人突然看见了某些不同的事物,某些原来不在那里的事物,那是因为那个人的第二注意力被聚集了,被集中在该事物上。然而,任何东西都可能聚集那个人的第二注意力,可能是酒,或者是疯狂,或者是Nagual的烟料。
「你看见了一只蚊子,而对你而言,它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守卫者。你知道那另一个世界是什么吗?另一个世界就是我们第二注意力的世界。Nagual以为你的第二注意力够强壮,可以通过守卫进入另一个世界。但是并非如此。如果你进去了,你可能就永远不会回来。Nagual告诉我,他准备要跟你一起进去。但是守卫不让你通过,差点杀了你。Nagual不得不停止让你用力量植物来集中你的第二注意力,因为你只会集中到事物的恐怖面上。他要你用做梦来代替,让你可以用其它方法来聚集第二注意力。但他相信你的做梦也会是同样恐怖。这个他是一点也没办法。你是在跟随他自己的足迹,而他有恐怖惊人的一面。」
她们保持沉默。彷佛她们都沈浸于她们的回忆中。
拉葛达说Nagual有一次在他的家乡山区中,对我指出一种很特别的红昆虫。她问我记不记得。
我记得。多年前唐望曾经带我去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在墨西哥北部山区中。他非常小心地给我看一些圆形的昆虫,像甲虫般大小。它们的背是鲜红色。我想要趴到地上仔细观察,但是他不让我。他说我应该注视它们,但不要凝视,直到我记住了它们的形状,因为我必须永远记住它们。然后他说明了一些它们行为上的特性,听起来像是隐喻。他是在说明我们所最珍视的习性所具有的专横重要感。他指出了那些昆虫的一些习性,然后与我们的习性相比较。这种比较使我们所信仰的重要事物显得很荒谬可笑。
「在他和哲那罗离去之前,」拉葛达继续说,「Nagual带我到那些小虫生活的山中。我已经去过那里一次,其它人也去过了。Nagual让我们都知道了那些小生物,虽然他从来不让我们凝视它们。
「当我在那里时,他告诉了我该怎么对待你,告诉你什么事情。我已经告诉了你大部份他要我告诉你的事,除了最后一件事,也就是你一直在问所有人的问题:Nagual与哲那罗去哪里了?现在我就要告诉你他们在什么地方。Nagual说你会比我们都了解。我们没有人看见过守卫者。我们没有人进入过守卫者存在的昏黄世界中。你是我们之中**见识过的。Nagual说当你集中第二注意力于守卫者身上时,他跟着你进入了那个世界。他原来打算跟你永远进去,只要你能通过守卫。就是在那时,他**次发现了那些小红昆虫的世界。他说它们的世界是你所能想象到最美丽完满的世界。所以,当他和哲那罗要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们聚集他们所有的第二注意力于那个世界上。然后Nagual打开了裂缝,如你自己所目睹的,他们穿过了裂缝,进入了那个世界,他们在那里等待我们有一天去加入他们。Nagual与哲那罗喜爱美丽。他们去那里是为了纯粹的喜悦。」
她看着我。我无话可说。她说得没错,如果要她的话产生效果,必须由力量来决定她说话的时机。我感觉到一种无法表达的痛苦。彷佛我想要哭泣,但是我既不悲哀,也不忧郁。我渴望着某种不可名状的事物,但是那种渴望不是我的,就像我来到这里后所经历到的许多感觉,我都很陌生。
奈士特所说的关于艾力高的事进入我脑海中。我告诉拉葛达他所说的,她要我向她们叙述我跳入悬崖后,我在tonal与nagual之间来回穿梭见到的影像。当我叙述完后,她们似乎都很害怕。拉葛达立刻挑出了我的圆顶影像来谈。
「Nagual说我们的第二注意力有一天会集中在那圆顶上,」她说,「那时候我们会是完全的第二注意力,就像Nagual与哲那罗,我们会加入他们。」
「妳的意思是,葛达,我们会像目前这样子进入?」我问。
「是的,我们会以目前的样子进入。身体是**注意力,tonal注意力。当它变成了第二注意力后,它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跳入悬崖只会聚集第二注意力一会儿。但是艾力高比较强壮,他的第二注意力在那一跳就固定了。这就是他的情况,而他与我们是一样的。但是我们无法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甚至连Nagual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他还存在,他就会是在那圆顶里,或者是从一个影像跳到另一个影像,也许要无限期之久。」
拉葛达说我在tonal与nagual之间的旅程,证实了当我们完全变成第二注意力后所具有的无限可能性。而当我使她们都迷失于第二注意力的世界时,以及当她为了逃避同盟时,使我们跳跃了半哩远的距离,都可以看出第二注意力的可能性。她又说Nagual给我们的挑战是看我们能不能发展我们的意愿,或第二注意力的力量,来无限期地集中于我们想要的任何事物上。
我们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我该走的时候了,但我无法动弹。想到艾力高的命运就使我瘫痪了。不管他是否有到达那个圆顶,我们预定的会面地,或者他被困住了,他的旅程都是令人疯狂的。我完全不需要费任何力就可以想象出那种情景,因为我自己也经历过。
自从唐望与我结识以来,他所一再强调的另一个世界,一直都是一个隐喻而已,一种用来描述某种扭曲知觉的含混说法,用来谈论某种无法形容的状态。甚至当唐望使我知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可思议时,我只能把我的经验当成一种知觉上的游戏,一种由他所安排的某种幻象,借着心理转变性植物或我无法理性推论的手法所达成的。每次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都会保护自己,想着我所熟悉的「我」这个东西只是暂时被扭曲了。迟早「我」会恢复原状,这个世界就会再度成为我那不可违抗的理性自我的避难所。拉葛达的话所揭露的可能性实在是令人畏惧。
她站起来,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她说我必须在暮色降临前离去。她们全体送我到我的车子旁,我们互相告别。
拉葛达给了我最后一项命令。她说在我回来时,我要直接前往哲那罗们的屋子。
「直到你知道该怎么做之前,我们不要再看见你,」她笑容迷人地说,「但是不要拖太久。」
小姐妹们点点头。
「那些山不会让我们逗留在这里很久了,」她说,以她的下巴轻微地指着山谷对面那些不祥的光秃山丘。
我问她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要知道她是否有任何概念,在我们完成了与Nagual和哲那罗的会合之后,他们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她抬头看着天空,举起双手,做出一个不可言喻的姿势,表示那虚空是没有止境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