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一会,我就那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模糊的意识到这个神奇惊人的梦并不同于我以往做过的任何一个梦。我**次在梦中带着完整的意识去行动。
“奈丽达?”我发出低声刺耳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端醒了过来,梦中残留的画面还萦绕在我的脑中。我坐了起来,但很快又躺了下去,我发现房间在我的眼前打转。我等了一会,又坐了起来。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但最后我还是头倚着墙瘫坐在地板上。
“该死!”我哭喊道,我的眼前仍然天旋地转的。“我晕倒了!”
“别那么激动,”弗洛琳达说道,当她看到我惊恐的表情时,竟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和脖子,好像是在担心我是否发烧了。“你没有晕倒,”她宣布道。“你只是需要补充你的能量罢了。”
“奈丽达呢?”
“你看到我难道不高兴吗?”她抓住我的胳膊,并扶我回到床上。“你这是饿晕的。”
“我不饿。”我反驳道,但这只是出于我的习惯而不是我的本意。虽然我不觉得饿,但我确定我的头晕是缺乏食物引起的。毕竟除了早餐外,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们还好奇你怎么不饿呢,”弗洛琳达说道,回应了我的思绪。“我们给你准备了美味的饭菜。”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我已经静静等候你好几天了。”
弗洛琳达闭上眼睛沉吟着,好像这声音可以帮助她思考。“我们好像是几天前就到这了。”
“好像是!”我大吃一惊,坏脾气也上来了。但我马上又恢复了常态。“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在这?”我感到很受伤,但我更困惑于为什么自己没能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我喃喃道,更像是自言自语。弗洛琳达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她似乎很惊讶于我的困惑。
“如果我们让你知道我们在这的话,那你就不会专心于你的工作上了,”她聪敏的说道。“你自己也知道,你不大可能会去写论文了,而是会把精力放在我们身上。你所有的能量都会花在试图弄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上,不是吗?”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中闪过的一丝陌生新奇的光。“我们是故意这么做的,你应该一心在你的工作上,不能分心。”她向我保证到。然后她继续解释说,管家是因为对我目前所做的一切感到满意才决定帮我修改论文的。她说,管家是在梦中找到我论文的新顺序的。
“我也在梦中看到了我论文的新顺序,”我沾沾自喜的说道。“没错,我也在梦中看到了。”
“当然了,”弗洛琳达欣然同意道。“我们把你拉进了梦中,所以你才能看见。”
“你们把我拉进了梦中?”我重复道。她的话有一种惊人的平常性。但还是令我感到害怕。我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是我终于开始理解清醒做梦是什么意思了,但不知为何我不能完全掌握它。为了使一切都清晰起来,我告诉了弗洛琳达从我见到管家和狗之后的全部经过。
但我很难连贯自己的语言,因为我分不清我到底什么时候是在做梦和什么时候醒着。最使我困惑的是,我能够清晰的回忆起那时浮现于纸上的新论文。
“我做梦的注意力头一次这么集中,”我说道。
“这正是清醒做梦,”弗洛琳达打断我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能记得如此清晰。”
她的语气就好像是老师在向小孩解释一个简单基础的东西一样。“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清醒做梦和普通的睡着做梦根本就是两回事。”
“我注意到了,”我说道。看到她点了点头,我问她我是否可以找到在清醒做梦时所匆匆写下的笔迹。
“你会找到的,”她安慰我说。“但首先,你需要吃点东西。”
她站起来伸出手拉我起来。为了让我看上去不那么邋遢,她把我的衬衫塞进牛仔裤里,并弄掉粘在我毛衣上的稻草。她用胳膊打量着我,严肃的看着我。但还对效果感到不满意,她开始在我的头发上做文章,把我散乱的头发拨来拨去。
“你披头散发的样子看上去真是太吓人了,”她最后说道。
“我习惯在睡醒后冲个热水澡,”我说道,跟随着她走进走廊。看到她朝着厨房走去,我告诉她说我得先去一趟茅房。
“我和你一起去,”看到我不高兴的样子,她解释说她只是想确保我不会晕倒在茅坑里。说实话,我很高兴能一路抓着她的胳膊来到院子里。当我们走到外面时,我差点跌倒,倒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注意到现在天色已晚。
“怎么了?”弗洛琳达问道。“你头晕吗?”
我指向天空。太阳透过晚霞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光。“我不可能睡了一整天,”我说道,但我的声音还没等话说完就沉了下去。我努力去让自己相信确实过了一整天,但我的大脑却不能接受。
我很奇怪我不能像以往一样去计量时间。
“巫师打破了时间的流动,”弗洛琳达回答了我的思绪。“当一个人像巫师那样做梦时,平常衡量时间的方式便不再适用了。巫师可以凭意愿来伸长或压缩时间。对巫师来说,时间不是分钟、小时或天数,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当清醒做梦时,我们的感知能力得到了提高,”她用一种耐心的语调解释说:“然而,当涉及到感知时间时,就会发生某些完全不同的事情。对时间的感知不但没有得到增强,反倒完全消失了。”她补充说,时间永远是一个意识的因素;也就是说,对时间的感知其实是一种心理状态,我们自动的把它转换为物理状态。它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我们随时都可以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即便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体内还是有一个无形的时钟在滴答作响,下意识的记录时间。“在清醒做梦中,那个能力就不存在了,”她强调说。“一个无法被理解或解释的全新陌生结构接管了我们平时感知时间的结构。”
“就我目前对清醒做梦有意识的认知而言,时间不是被压缩就是被拉伸,”我说道,试图去理解她的话。
“你以后会有比这更深层次的理解,”她信誓旦旦的对我说道:“一旦你能够熟练的进入强化意识中,就像马利亚诺·奥雷利亚诺所说的一样,你就会意识到所有你希望的,因为巫师不会被局限于衡量时间上。他们会利用时间,凭意愿来压缩或伸长时间。”
“你以前说过,你们全都帮我进入做梦中,”我说道。“那么你们当中的某个人肯定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弗洛琳达说,她和她的同伴经常处于清醒做梦的状态中,正是他们共同的努力,才把我拉进了清醒做梦中,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刻意去衡量它。
“你是在暗指我现在就处于清醒做梦中吗?”我问道,但还没等她回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是的话,那我是怎么做到的?我采取了什么步骤?”
“最简单的步骤,”弗洛琳达说道。“你没有让自己继续成为你的通常自我(Usual Self)。这就是秘诀所在。我们曾多次用不同的方式告诉过你巫术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这个阻止你继续成为通常自我的说法,听起来很傻,但却是巫术中最复杂的秘密。它是通往力量的钥匙,因此它对于巫师来说是最困难的事情。然而,它并不是复杂到不能理解地步。它不与人的心智冲突,因此,没人会去怀疑它的重要性,但也没人会认真对待它。”
“根据你最近的清醒做梦结果来判断,我可以说你已经积攒了足够的能量来阻止你继续成为你的通常自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身去。“我们厨房见,”她低声说道。
厨房的门半掩着,但里面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弗洛琳达?”我小声说道。一阵柔和的笑声回应了我的呼唤,但我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很快,当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我才看见坐在桌子前的弗洛琳达和奈丽达两人。她俩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不真实的生动。她俩相同的头发、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好像是被内在的光所点亮了一样。看到两个人如此的相像,我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你们两个美得令人害怕,”我走近说道。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好像是在验证我的说法,随即便爆发出了一阵令人不安的大笑声。我感到有一阵奇怪刺痛感顺着我的脊椎而下。正当我要评论她们那骇人的笑声时,她们就不笑了。奈丽达示意我坐在她旁边的空椅子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当我坐下后,我告诉自己必须要保持镇定。我感到奈丽达对我有一种紧张又轻快的力量,使我不能镇定自己。她从桌子中间的汤碗里给我盛了一碗汤。
“我要你全部吃光,”她说道,并把一个黄油和一篮热乎乎的玉米饼放在我的桌前。
我饿极了。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着那些食物。实在是美味极了。我喝光了所有的汤,吃光了所有的饼,外加三缸热巧克力。之后便心满意足的瘫坐在椅子上。朝向院子的大门敞开着,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进来,使屋子里的阴影随风飘动起来。外面的夕阳景色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一样。天空中依然拂动着色彩斑斓的条纹。朱红、深蓝、矿紫和金黄形成了天然和谐的调色盘。远方的天空似乎有着一种透明的特质,拉近了山峰之间的距离。而夜色好像是从大地中迸发出来的一样,开始从下而上的笼罩着整个天空。院子阴影里一棵棵的果树以优雅且带有节奏摇摆,把黑暗扫向天空。
埃斯佩朗莎突然走进房间中,并把一盏点燃的油灯放在桌子上。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很难集中精力似的。她好像还在想着一些超自然的事物,心思并未放在这里。然后她冰冷的眼睛开始缓和起来,露出笑容,好想她知道自己刚刚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了一样。
“我的论文!”当我看到她胳膊下那一张张松散的纸页时,我喊到。埃斯佩朗莎咧嘴一笑,把论文递给了我。我迫不及待的一页一页的检查起来,当我看到那一半用西班牙语一半用英语写成的修改意见时,高兴的笑了出来。这无疑就是我的笔迹。
“全在这里,”我激动地说道。“这就是我在梦中所看到的。”
一想到我可以不用费劲就写出毕业论文,我之前的那些焦虑便一扫而光。
“写好毕业论文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埃斯佩朗莎说道。“即使你是用巫术的帮助也是这样。你应该知道,若没有初步的阅读、记笔记、反复修改的话,你是不可能在梦中看到新改写的论文的。”
我无言的点了点头。她的话语有一种无可置疑的权威感,使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管家呢?”我终于想到要问什么了。“他年轻时是个教授吗?”
奈丽达和弗洛琳达一齐看向埃斯佩朗莎,好像只有她才能回答这个问题一样。
“我不知道,”埃斯佩朗莎推脱的说道。“他难道没告诉你他是一个热爱知识的巫师吗?”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说道,“当他不照顾我们的世界的时候,他就会像一个合格的管家一样去博览群书。”
“除了读书以外,”奈丽达阐明说,“他还看不计其数的学术期刊。他会讲好几种语言,所以他了解一切最近发生的时事。黛丽娅和克莱拉是他的助手。他教她俩英语和德语。”
“你们房子中的那个图书馆是他的吗?”我问道。
“那是我们大家的,”奈丽达说道。“然而,我确定他是除了文森特以外**一个把书架上的书全读过一遍的人。”
看到我怀疑的表情,她建议我说,千万不要被巫师世界中一个人的外表所欺骗。“为了达到一定程度的知识,巫师要比普通人多付出一倍的努力。”她向我保证道。“巫师们要确保日常世界能像魔法世界一样具有意义。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们的身心都要非常精进娴熟才行。”
她眯缝着眼睛看着我,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整整三天,你都在忙你的论文,”她解释说。“你非常的努力,不是吗?”她等待着我的同意,然后继续说,当我在清醒做梦时,我甚至比平常还要努力。
“才不是呢,”我赶忙反驳她道。“一切的完成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我解释说,我所做的只是把我所看到的新论文抄写下来而已。
“但那么做需要你使出全部的气力,”奈丽达说道。“当你在清醒做梦时,你把你的全部能量都用在一个目的之上。你所有的关切和努力都用在了你的论文上。对你而言那一刻没有比那更重的事情。所以你不会受到任何想法的干扰。”
“当管家看我的论文时他是否也处在清醒做梦中?”我问道。“我们看到的是相同的吗?”
奈丽达站起来慢慢朝门口走去。她凝视着外面的黑暗很长时间,然后又转向桌子。她对埃斯佩朗莎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坐下了,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埃斯佩朗莎轻轻的笑着说道,管家在我论文上看到的与我自己所看到并写下的是不同的。“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的知识要比你渊博的多。”
埃斯佩朗莎用她那漆黑敏捷的眼睛注视着我,但这却不知为何的使她另一边脸看起来没有生机。“你所看到论文的样子,是经过他的指引和你自己的能力才显现出来的。也就是你所抄写下来的那部分。当清醒做梦时,我们可以获得平时从来不使用的隐藏资源,”奈丽达说道,继续解释说,我看到论文的那一刻,就会回想起管家提供给我的线索。看到我怀疑的表情,她提醒了我管家那时所说过的话:“太多注脚了,满篇全都是注释及草率的想法。”
当她继续说话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愉快的光,她说因为我在梦中并不是像现在这么蠢,所以我那时马上就看见了自己内在从来未曾注意过的的连接。
奈丽达向我靠过来,嘴唇露出微笑,在等我做出反应。“是时候让你知道到底是什么使你看见那新论文的了。”
埃斯佩朗莎坐直身子,给了我一个眼色,好像是在强调她即将要告诉我一个大秘密似的。“当清醒做梦时,我们直接获得知识。”
说完她便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别这么呆笨!”奈丽达不耐烦的喝到:“清醒做梦应该让你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和所有女人一样拥有独特的直接获取知识的能力。”
埃斯佩朗莎用手示意她安静并说道,“你可知道男性与女性的根本区别之一就是他们获取知识的方式?”
我完全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从我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干净的纸,并在上面缓慢清楚地画了两个小人。头上有正圆锥形的小人是男人。另一个小人头上也有一个圆锥形,不过是倒过来的,她说,这是女人。
“男人们一步一步地构建他们的知识,”她把铅笔放在小人头顶的圆锥上,解释道:“他们朝着知识向上攀登。巫师说,男人的圆锥指向力量。他们的圆锥指向知识。这一越来越窄的圆锥形就决定了男人到底能走多远。”
她又指向**个小人头顶的圆锥说道。“如你所见,男人只能到达一定的高度。他们朝向知识的道路最后结束于圆锥尖部的那一狭小的点上。”
她严厉的看着我。“用心听,”她警告我道,并把铅笔指向第二个小人,就是头顶的圆锥是倒扣的那一个。
“如你所见,这个圆锥是像漏斗一样倒过来的。女人们可以直接向源头开放自己。或者说,源头会通过圆锥宽广的底座直接碰触到她们。巫师说,女人与知识的联系是很广阔的。相对的,男人的联系则很受限。男人更接近于具体,”她接着说,“但他们的目标却是使自己变得抽象。女人接近抽象,但却使自己沉溺于具体之中。”
“既然女人对知识和抽象如此开放,那为什么她们的地位还是很低呢?”我打断她。埃斯佩朗莎认真的看着我。她迅速的站起来,像猫一样伸展了一下身体,直到身体所有关节都发出响声,然后又坐下了。
“女人被认为低人一等,或说得好听点,被认为是男人们的补充,这与男人和女人获取知识的方式是分不开的,”她解释道。“通常来讲,比起操控他人的力量,女人对作用于自己的力量更感兴趣。操控他人的力量无疑是男人想要的。”“甚至在巫师中也是这样,”奈丽达插话道,然后所有女人都爆发出大笑。
埃斯佩朗莎继续说,她相信,女人们本来是认为没有必要去发展把自己直接开放给力量的能力的。
她说,女人们觉得没有必要在理性的层面上去讨论她们的能力,因为对她们来说把这种能力直接付诸于实践就够了。“男人不能直接与源头相连,这便驱使他们去谈论到达知识的过程,”她强调道。“他们的这种讨论不会停止。而正是这种对知识的不断探求;这种坚持分析的习惯,才使得理性看起来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埃斯佩朗莎解释说,由于现在理性方面的东西专门被男性所做,所以他们才轻视了女人们的天赋与成就。更糟的是,这还准许了他们去排除女人们在理性这方面的特质。“当然,现在女人们已经相信社会给她们下的定义了,”她强调说:“女人们被培养成去相信只有男人才能是理性有条理的。现在的男人们都背负着一个不劳而获的资产,使他们看起来要比女人优一等,不管他们的能力到底如何。”
“女人是怎样失去与知识的连接的?”我问道。
“女人们并没有失去她们的连接,”埃斯佩朗莎纠正我道。“女人依然与源头有着直接的连接。她们只是忘记怎么去使用它了;或者说,她们去学习按照男人的方式来接近知识,但却不能做得像男人一样好。几千年来,男人都在努力去使女人们忘掉她们的能力。比如说,以'神圣'的宗教裁判所为名来清除异端。这样做会系统化的消除女人们关于直接与源头相连的信仰。所有的宗教组织,除了会降低女人的地位之外别无它用。宗教甚至会把这写成法律,白字黑字的去说女人是低人一等的。”
我充满惊奇的看着她,好奇她为什么这么博学。
“男人的需求是支配别人,女人则对她们所知道东西的表达毫无兴趣,这便很自然的形成了一种邪恶的关系。”埃斯佩朗莎继续说道。
“而这可能就会让一个女人从出生开始就被迫接受这个观念,此后谎言就会充斥在她们的成家、爱情、婚姻、抚养子女和自我认定上。女人们已经被从抽象思维为主导的形式中排除了出来,并且被教育成依赖的性格。女人们被这个体系教育的如此彻底,以至于男人们一定会认为她们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女人有思考的能力,”我打断她道。
“女人有能力规划她们所学到的东西,”埃斯佩朗莎纠正我说,“但她们学的知识都是男人给界定的,男人们定义了知识的本质(并不是高等的知识),并且那些知识中排除了有关女性特质的知识。即使包含了女性特质的知识,也只是以负面的形式出现,女人们已经接受了。”
“你的观点太落后了,”我插话道,“如今女人可以做任何她们想做的事。她们可以去各种教育机构去学习,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几乎都可以做。”
“但如果女人没有支持她们的系统的话,那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埃斯佩朗莎说道:“女人只有按照男人的态度和方式才能成功,但她们始终被看作是低男人一等的,所以即使她们拥有了男人所拥有的东西,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呢?最成功的女人是那些最会依赖男人的:连她们自己也看不起女人。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子宫是限制女性身体与精神自由的工具。这就是为什么她们虽然学到了知识,但却不能弄清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知识的原因。就拿哲学家为例,”埃斯佩朗莎说道。“这些空想家。他们中的一些人直接恶意诋毁女性。而有些则是以更加微妙的方式来贬低女性:他们愿意承认女人可以做到男人能做到的事,但他们却不说女人其实没什么兴趣追求理性这个事实。如果女人对理性的追求感兴趣的话,那她们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地位低下,因为对女人来说去遵从她的本性很简单:而不是学习怎么去小鸟依人。”
埃斯佩朗莎说话的神情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权威性。然而在这段期间,我的内心却一直充斥着各种怀疑。“如果知识只是男人所构建的,那为什么你还执意让我去上学,”我问道。
“因为你是个女巫,所以你需要知道并了解这个体系是怎样侵犯你的,”她回答道:“在你要反驳我之前,你必须得弄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它。你看,问题就是我们目前所接触的知识,都纯粹是由推理得来的。但女人却有另一种知识,这种知识从来不需要她们去推理什么。这会促进人类知识的发展,但这却对现有的理性知识没有任何贡献。”
“那这知识是干嘛的呢?”我问道。
“当你掌握了理性和推理知识的工具后,自然会知道这新知识的用途。”
我感到很困惑。
“巫师的提议是,”她解释道,“男人不能独占理性的知识。目前男人看起来似乎是独掌理性,但这只是因为理性在男性中更为盛行罢了。在这之后让我们把理性移到女性中更为盛行的地方中去;那整个情况就会自然而然的变成像我描述给你的那样;女人与源头本身的连接。”她把头轻轻移到一边,思索着下句话该说什么。
“那种连接不得不面临着理性的不同层面。一种从未使用过的层面:理性的女性层面,”她说道。
“理性的女性层面是什么,埃斯佩朗莎?”
“那包含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便是做梦。”她诧异的看着我,可我想不出要说什么。她发出深沉的笑声,让我感到很惊讶。“我知道你期望巫师们做什么了。你想要仪式和咒语。古怪神秘的宗教。你想要歌颂。你想要和‘自然合一’。你想和水精灵沟通。你想要异教徒的信仰。还有一些关于巫师的浪漫想法。这太德式了。如果想要跃进未知当中,”她继续说,“你需要头脑和勇气。只有这样你才能向自己和其他人解释你可能找到的宝藏。”
她靠近我,看起来急切的想要告诉我些什么。她搔着头,像管家一样不断的打了五个喷嚏。“你需要在你神奇的一面行动,”她说道。
“那是什么?”
“子宫。”她淡定地说道,似乎并不关心我的反应,而我差点没听见她的话。然后,我突然意识到她的话有多么荒谬,我站起来看向其他人。
“子宫!”埃斯佩朗莎重复道。“子宫是女人的**器官。正是子宫给了女人额外的优势和力量去引导她们的力量。”
她解释说,男人为了追求霸权,已经成功的把女人的神秘力量——子宫,给贬为了只会繁殖的生理器官;“给男人繁衍后代。”奈丽达好像接到了暗示一样,开始站起来绕着桌子走到我身后。
“你知道天使报喜节(Annunciation)的故事吗?”她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笑着转过头看着她说。“并没有。”
她继续小声告诉我说,在基督教传统中,只有男人能听见上帝的声音。女人则被排除在这个特权之外,但圣母玛利亚是个例外。奈丽达说,当然是天使向她传达上帝的话的。但不正常的是,事实上,所有天使都得对玛丽亚说,她将会怀上上帝的孩子。子宫没有起到接受知识的作用,反而起到了怀上上帝的种的作用。一个男性的神,让另一个男性的神来接替他的位置。我想要思考,好好的去思索我所听到的这些话,但我的脑袋却一片混乱。
“那男巫师呢?”我问道。“他们没有子宫,但他们显然与力量有连接。”
埃斯佩朗莎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看着我,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她小声说,“巫师们之所以能够连接上意愿和力量,是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社会给他们定义的大男子主义,他们已经不再是男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