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Nagual 胡里安

2017-08-12
卡斯塔尼达(Carlos Castaneda)-鲁宓译-无极(整理)
617

在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兴奋。唐望团体中的所有看见者似乎都非常高兴,他们甚至有点心不在焉,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们平常的高能量似乎增加了。我开始感到非常担忧,我问了唐望。他带我到后院,我们在沉默中走了一会儿,他说时候快到了,他们全部都要离去,他必须加紧进行,才能及时完成他的解释。

“你怎么知道你们快要离去了?”我问。

“这是一种内在的知识,”他说,“你自己有一天会知道。你瞧,nagual胡里安使我的聚合点移动了无数次,就像我对你的做法。然后他留给我一项任务,我必须重新配合所有那些他帮助我配合的放射,这是每一个nagual都必须做的。

“不管如何,重新配合这些放射是一项特殊做法的事前准备。这升秒年个4特殊做法是从能量茧内点燃所有的放射。我几乎要做到了,我快抵达我的极限。由于我是nagual,一旦我点燃了我茧内的所有放射,我们全部都会在一瞬间消失。”

我觉得我应该感到悲哀而流泪,但是我内在有某样东西却感到极为快乐。听到nagual望·马特斯就要自由了,我以纯粹的喜悦跳跃吼叫着。我知道迟早我就会进入另一种意识状态,我会悲哀地哭泣;但是那一天我充满了喜悦与乐观。

我告诉唐望我的感觉,他笑着拍着我的背。

“记住我告诉过你的,”他说,“不要相信情绪化的了悟。先让你的聚合点移动,好几年之后,你就会了悟。”

我们走进大房间中,坐下来谈话。唐望迟疑了片刻。他望着窗外,我可以看到院子。那是一个多云的阴天下午。好像要下雨,雷云正由西边移来。我喜欢阴天,唐望不喜欢。他似乎坐立不安,想找个舒适的姿势坐着。

唐望开始他的解释,他说要回忆在强化仪式中的事件会如此困难,是因为聚合点在日常位置松动了之后,可以采取无限多的位置。而相对地,在日常意识中去回忆事件,则只需聚合点固定在一点上,就是它的日常位置上。

他说他很同情我。他建议我接受回忆的困难性,承认我可能会失败,永远无法重新配合他曾经帮我配合的所有放射。

“可以这么想,”他微笑说,“你也许永远无法回忆起我们此刻正在进行的谈话,尽管现在对你来说是如此平常,如此理所当然。

“这的确是意识的奥秘。人类向往那种神秘;我们向往黑暗,向往无可解释的事物。以任何其他方式来看人类都是疯狂的。所以不要用自怜来贬低人类的奥秘,或用理性来解释它。要用了解来贬低人类的愚蠢,但不要为奥秘或愚蠢而抱歉,两者都是必要的。

“潜猎的一项伟大做法,是用我们每个人内在的奥秘来对抗愚蠢。”

他解释,潜猎的练习不是一种享受,而可以算是地道的折磨。知道这个道理,新看见者明白没有人会有兴趣在日常意识中讨论或实行潜猎的原则。

我向他提出一个默哀吨,他曾说,战士在强化意识时是不可能在日常世界里行动的,而他也说潜猎是以特定的方式与人交往的单纯行为,这两段话是相互抵触的。

“我所谓的不在日常意识中教导潜猎,只是针对nagual而已。”他说,“潜猎的目标有两方面:首先,尽可能稳定与安全地移动聚合点,而没有什么是比潜猎更好的做法;第二,把潜猎的原则深深地植入意识中,深得超过了人类的清点分类系统。在正常反应下,人类的分类系统会拒绝或评断任何可能冒犯理性的事物。”

我告诉他,我真的怀疑我是否能评断或拒绝像那样的事情。他笑着说我绝不是例外,一旦我知觉道了一个潜猎大师的饿作为,譬如说他的恩人nagual胡里安,我会像其他人一样反应。

“当我告诉你nagual胡里安是我所见过最惊人的潜猎者时,我绝不是言过其实。”唐望说,“你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听过了他的潜猎技巧,但我从未告诉过你他对我的做法。”

我想要明白告诉他,我从未听过任何人谈过nagual胡里安,但在我还没说出我的抗议时,一种奇怪的不确定感占据了我。唐望似乎立刻知道我的感觉,他高兴地轻笑着。

“你记不得,因为你还无法使用意愿。”他说,“那需要一辈子的完美无缺,及大量的多余能量,然后意愿便会释放那些放射。”

“我要告诉你,当我**次碰到nagual胡里安时,他如何对待我的故事。如果你在强化意识中都觉得他的做法是无法接受的,想想看你在日常意识中会对他有多反感。”

我抗议他在用他的故事陷害我。他向我保证,他只想用他的故事来说明潜猎者的行为方式及他们的理由。

“nagual胡里安是老一辈潜猎者中的最后一个。”他继续说,“他之前是个潜猎者,不完全是因为环境使然,而是因为那是他的本性。”

唐望解释,新看见者看见人类有两种极端类型:会关心人的,及不会关心人的。在两种极端之间,他们看见有无限多种混合。唐望说nagual胡里安是属于不关心人的那一类,他自己则是相反的一类。

“但你不是告诉我,nagual胡里安是慷慨的,他会把身上的衣服都送给你?”我问。

“他当然是。”唐望回答,“他不仅慷慨,而且极为迷人,给人好感。他总是非常真诚地对周围的人感兴趣。他和善、坦然,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予需要的人,或给予他喜欢的人。于是他被所有的人爱戴,因为身为一个潜猎大师,他把他的真实感觉传达给他们:他对他们任何一个都好不在乎。”

我没说什么。但唐望嫩个觉察到我的不信,甚至我的不安,他笑了笑,摇摇头。

“那就是潜猎。”他回答,“你瞧,我甚至还没有开始说nagual胡里安与我的故事,你已经开始感到困扰了。”

我试着对他解释我的感觉,他又是一阵爆笑。

“nagual胡里安不关心任何人,”他继续说,“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帮助别人。而他正是如此;他把他身上的衣服给了别人,因为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

“你的意思是,**会帮助他人的,是对其他人毫不关心的人?”我问,有点恼羞成怒。

“那是潜猎者的说法。”他满脸笑容地说,“譬如,nagual胡里安是个了不起的医疗师,他帮助了成千上万的人,但他从未归功于自己。他让人们相信他的团体中的一位女看见者才是医疗师。

“现在,如果他是一个关心其他人的人,他会要求众人的承认。那些关心其他人的人也会关心自己,因此会要求应得的认可。”

唐望说,由于他自己是属于关心他人的人,所以他从来未帮助过任何人。他对慷慨感到很别扭;他无法想像自己被如nagual胡里安般地爱戴,而把身上的衣服送给别人,他会感到很苯。

“我太关心其他人了,”他继续说,“以致无法为别人做任何事。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总是会感到不安,觉得我是用我的赠与来把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

“当然,我已经用战士之道克服了所有这些感觉,任何战士都能够成功地与人相处,就像nagual胡里安那样。只要战士能够移动聚合点到某处位置,在那处位置上,不管人们喜欢他、讨厌他或忽略他,都无关紧要。但这与nagual胡里安的做法不可相提并论。“

唐望说他当初开始了解潜猎的原则时,就像我现在一样,也是感到极为困扰。与唐望很相象的nagual艾利亚对他解释,nagual胡里安这样的潜猎者是天生的***,他们能帮助人做任何事。

Nagual艾利亚说这些战士能够医治人,“唐望说下去,“或者使人生病。他们能帮助人寻找幸福,或寻找悲哀。我向nagual艾利亚建议,与其书这些战士帮助人,不如说他们会影响人。他说他们不仅是影响人,而是把人赶得团团转。”

唐望笑了几声,凝视着我。他的眼睛闪现恶作剧的光芒。

“很奇怪,是不是?”他问,“潜猎者如此使用他们从人身上所看见的?”

然后唐望开始说他与nagual胡里安的故事。他说,nagual胡里安花了许多年的时间等待一个门徒nagual。有一天,他去邻村拜访朋友回来时,在路上碰到了唐望。事实上,他当时正边走边想着一个门徒nagual,突然一阵枪响,他看见人们四处逃窜,他也一起躲到路旁的树丛中。等他从藏身处出来时,他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伤者。

受伤的人当然就是唐望,他被那残暴的工头用枪所伤。Nagual胡里安立刻看见唐望是个特殊的人,他的能量茧被分为四个区域,而不是一般人的两个;他也知道唐望伤势沉重。他没有时间浪费,他的愿望实现了,但也必须迅速行动。在其他人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他抱住他的头,哭叫道:“他们杀了我的儿子!”

与他随行的是他团体中的一个女看见者,一个粗壮的印第安妇女,在公开场合中扮演他的泼辣老婆。他们是绝佳的一对潜猎者。他对那女看见者发出暗号,她也开始为他们的儿子哭泣哀号。唐望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流血,nagual胡里安请求旁观者不要去报警,但帮他把儿子带回到在城市中的家。这段距离不算短,他付钱给一些健壮的年轻人,请他们搬运他负伤垂死的儿子。

年轻人们把唐望搬到nagual胡里安的屋内,nagual胡里安非常慷慨地付给他们许多钱。那些年轻人被这对悲伤的父母所感动,因为他们一路上哭着回家,于是年轻人都拒绝拿钱。但nagual胡里安坚持他们收下,说可以带给他儿子好运。

开始几天,唐望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一对收容他的好心夫妇。他如此告诉了nagual胡里安。他当时看起来像是个衰弱的老头。他不是印第安人,但娶了一个年轻、暴躁、肥胖的印第安女人,这个女人的壮硕与她的脾气成正比。唐望相信她是一个医疗师,从她处理他的伤口及房间四周堆积的草药植物可看出。

那女人也支配着那老人,要他煤田都去照料唐望的伤口。他们用厚地毯为唐望做了一张床,老人每天都要花一段痛苦的时间才能跪下来照料唐望。唐望得强忍住不笑那衰老头试图曲膝的滑稽模样。唐望说,当那老头清洗他的伤口时,他会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目光空洞,双手颤抖,整个身体从头到脚摇晃不已。

等他跪下后,却永远无法自己站起来,他会用沙哑的声音叫唤他的妻子,充满着压抑的愤怒。妻子走入房间,他们俩会激烈地争吵起来。然后她总是会走过去,留下那老头自己爬起来。

唐望向我保证,他从未看过任何人比那个仁慈又可怜的老头还要令人同情的。有好几次他自己都想要起来帮助他站起来,但他自己都几乎无法动弹了。有一次那老头花了半小时咒骂及吼叫,喘着气像只蜗牛似的爬着,最后才到了门边,痛苦地扶着门把自己拉成站立的姿势。

他向唐望解释,他健康的恶劣是由于年老,没有适当愈合的骨折,以及风湿痛所造成的。唐望说那老人抬头看着上天,向唐望承认说他是世上最悲惨的角色;他来找女医师寻求帮助,结果却娶了她,成为一个奴隶。

“我问那老人为什么不离去。”唐望继续说,“那老人惊恐地睁大眼睛,想嘘我安静,但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然后他浑身僵硬,像根木头般倒在我的床边地板上,试着阻止我说话。‘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人能逃离这个地方。’老人不停重复着,表情十分疯狂。

“而我相信他。我相信他远比我自己更为悲惨不幸。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对那地方越来越感到不习惯。那里食物不错,那女人总是出外医疗人们,所以我与那老头单独在一起。我们谈了许多关于我的生活。我喜欢跟他说话,我告诉他,我没有钱偿还他的恩惠,但我愿意做任何事帮助他。他说他已经没救了,他准备等死,但如果我真的要帮助他,他希望我在他死后能娶他的老婆。

“那时候我知道这个老头疯了,我也知道我必须要尽快逃走。“

唐望说当他身体较好后,能够自己走动时,他的恩人给了他一次毛骨悚然的示范,展示了他潜猎的能力。没有任何事先的警告,他让唐望面对面地见到一个无机生物。他感觉到唐望想溜走,便抓住机会,用一个看来像怪物的同盟来吓他。

“那同盟几乎把我吓得失去理智。”唐望继续说,“我无法相信我的眼睛,但是那怪物就在我面前。而按个衰老头在我身边哭泣,哀求那怪物饶了他的生命。你瞧,我的恩人就像古代看见者,他能够一点一点地释放出他的恐惧,而同盟会被吸引。我并不知道实情,我只知道我亲眼见到一个可怕的生物朝我们接近,准备把我们碎尸万段。

“同盟像条蛇般地嘶嘶作响,朝我们冲来,我当场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时,老人告诉我,他与那怪物已经讲好了条件。“

他对唐望解释,那怪物统一让他们活下去,只要唐望去服侍他。唐望担忧地询问服侍包括了什么。老人回答说就是去做奴隶。但他指出唐望的生命在几天前被射伤时几乎算是完结了,要不是他和他妻子帮忙止血,唐望必死无疑,所以根本旧没什么好计较的;那怪物般的人知道这带内,不会让他脱身。老人劝唐望不要犹疑,接受怪物的条件,因为如果他拒绝,那怪物就在门后偷听,他会冲进来当场杀了他们两个,结束这整件事。

“我还有胆子问那个浑身颤抖的老头,那怪物如何杀我们。”唐望继续说,“他说怪物准备打断我们身上的每一根骨头,脚开始,我们至少会痛苦哀号五天才死。

“我立刻接受了怪物的条,老人含泪恭喜我说,这整件事其实并不算坏。我们其实更像是那怪物的囚犯,而不是奴隶。

但我们每天至少有两顿可吃;而且我们有生命,可以设法争取自由‘我们可以计划、商量,共同逃脱这个鬼地方。”

唐望露出微笑,然后大笑起来。他的确事前就知道了我对nagual胡里安的感觉。

“我告诉你,你不会喜欢的。”他说。

“我真是不明白,”我说,“这样大费周章地做假用意何在?”

“十分简单。”他说,仍然微笑,“这是另一种教导方式,非常好的一种。做老师的需要更多的想像力与控制力。我的教导方式比较接近你心目中的教导,需要极多的语言,我采取了言语的极端;nagual胡里安则采取了潜猎的极端。”

唐望说,在看见者之中有两种教导方式。他两种都熟悉。他比较喜欢解释一切,让受教者事先知道方向的方式。这种方式增进自由、选择及了解。相对的,他的恩人的方式则像是强迫的,不让人有选择与了解的自由。这种方式的优点是,强迫战士直接采取看见者的观念,不需要中间的说明。

唐望解释,他恩人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策略性的杰作。Nagual胡里安的每一个行动,都是刻意选择来造成特别的效果。他的艺术是为他的言语及行动创造最适合的环境,好产生必要的冲击力。

“那就是潜猎者的方式。”唐望说下去,“它不会增进了解,但会使人完全地领悟。例如,我花了一辈子时间才了解他使我面对同盟的用意,虽然我在实地经验时,无需解释便领悟了一切。

“我告诉过你,比如,哲那罗并不了解他所做的,但是他对他行为的领悟却是无比的敏锐。那是因为他的聚合点被潜猎者的方式所移动了。”

他说,如果聚合点是被解释一切的方式所移动而离开习惯位置,如我的情况,那就总是必须有一个人来帮助移动聚合点,同时要解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聚合点是被潜猎者的方式所移动,如他或哲那罗的情况,就只需要最初使聚合点松动的行为即可。

唐望说,当nagual胡里安使他面对怪物般的同盟时,他的聚合点在恐惧的冲击下移动了。面对怪物的恐惧加上他虚弱的身体,是使聚合点松动松动的理想情况。

为了平衡恐惧的伤害效果,必须要缓和它的冲击,但不是减轻它,解释就会减轻恐惧。Nagual胡里安所要的是确定他能够一再重复使用最初的恐惧,但也要确定他能缓和它的剧烈冲击;这就是他要做假的原因。他的故事越复杂与戏剧化,缓冲效果就越好。如果他自己似乎与唐望患难与共,恐惧的效果就不会像唐望单独一人时那样剧烈。

“基于他对戏剧的爱好,”唐望继续说,“我的恩人能够把我的聚合点移动到够远的地方,使我立刻地感觉到战士的两项基本特性:坚持的努力及坚定不移的意愿。我知道如果有一天能够自由,我必须要以有秩序及稳定的方式与那老头合作;我认为他需要我的帮助,不下于我需要他。我毫无疑问地知道,那就是我在世界上最想要做的事。

直到天亮后我才有机会再与唐望谈话。我们在早晨时来到欧萨卡市广场散步。四周有孩童走路去上学,人们上教堂,几个人坐在长椅上,计程车司机在等待游客从旅馆中出来。

“不用说,战士之道上最困难的一件事就是去移动聚合点。”唐望说,“聚合点的移动就是战士追寻的终点,那里之后,是另外一种追寻:看见者的追寻。”

他重复说,在战士之道中,聚合点的移动就是一切。古代看见者完全未能察觉到这个道理。他们认为聚合点的移动是象征他们地位高低的指标,而从未想到聚合点的位置决定了他们的知觉。

“在潜猎大师如nagual胡里安的手中,”唐望继续说,“潜猎者的方法能造成聚合点极大的移动。这是非常确实的改变。你瞧,潜猎者老师籍着扶助门徒,于是得到门徒的完全合作与完全参与。能得到任何人的完全合作与完全参与,正是潜猎者的方法最重要的成果;而nagual胡里安最擅长于两者兼得。”

唐望说,他逐渐发现nagual胡里安人格与生命的复杂丰富,他没有办法描述他所受的折磨。只要唐望面对的是一个被吓坏的无助老头,他就感到十分自在平安,当他与那个怪物般的人讲好条件之后,nagual胡里安再度展现了他令人震惊的潜猎技巧,把唐望的平安击成碎片。

虽然唐望那时已经几乎复元了,nagual胡里安仍旧与唐望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好就近照料他。那天当nagual胡里安醒来时,他对唐望宣布,他们的主人要离开几天,这表示他不需要像个老人般行动。他对唐望透露,他只是假装成年老,好欺骗那怪物。

不给唐望任何时间思考,他很灵活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弯下身把头浸入一盆水中,泡了一会儿,等他抬起头时,他的头发变得漆黑,灰发都被洗掉了,唐望眼前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也许只有三十多岁。他伸展他的肌肉,深呼吸,拉直身体,仿佛他被禁锢在一个狭窄的笼子里很久了。

“当我看到nagual胡里安变成一个年轻人时,我想他就是魔鬼本人。”唐望继续说,“我闭上眼睛,知道我的死亡已到。Nagual胡里安笑得哭了起来。”

唐望说,nagual胡里安接下来使唐望来回变换于右边意识和左边意识中,让他感觉自在轻松。

“之后两天,那年轻人在房子里昂首阔步而行,”唐望继续说,“他告诉我他生命中的故事及笑话,使我在地上打滚大笑。但是令人更惊讶的是他的妻子的改变。他变得苗条而美丽,我觉得她是个完全不同的女人了,我赞叹她的改变以及她的美丽。年轻人说当他们的主人离开时,她是一个不同的女人。

唐望笑着说,他的鬼恩人的是实话。那个女人事实上是ngual团体中的另一个女看见者。

唐望问那年轻人为什么他们要假扮成不同的人。年轻人看在着唐望,眼中充满泪水地说,这世界的神秘的确是深不可测的。他和他的年轻妻子被无法解释的力量所捉住,必须这样假扮才能保护自己。他会一直装扮成一个老头子,是因为捉住他们的人总是会从门缝中偷看,他请求唐望原谅他的欺骗。

唐望问那怪物是谁。年轻人长叹一口气,承认他连猜都无法猜。他告诉唐望,虽然他自己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在墨西哥市的剧院算是有名气的演员,但是他没有任何解释可循,他只知道他来这里医疗缠身多年的肺疾。他被亲戚带到这里来找医疗师,她帮助他复元,而他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年轻美丽的印第安女子,并且娶了她。他的计划是带她去大城市,他们可以靠她的医术来赚大钱。

在他们准备起程去墨西哥市时,她警告他,他们必须化妆,好躲避一个巫士。她向他解释,她母亲也是一个医疗师,由一个巫术大师传授她们医术,但那个巫术大师要求女儿要终生服侍他。年轻人说他不愿意询问妻子与那巫士之间的关系。他只想要使她自由,所以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老人,把她装扮成一个胖女人。

他们的故事没有快乐的结局。那个怪物般的人抓住了他们,不他们当成囚犯。他们不敢在怪物面前恢复他们的本来面貌,于是假装互相憎恨对方;而事实上,他们渴望着对方,一心等待趁那怪物离去的短暂时刻相聚。

唐望说,年轻人拥抱他,告诉他说这个房间是全屋子里**安全的地方。他问唐望能不能出去当守卫,让他和他的妻子在里面做爱?

“整栋屋子都被他们的热情所震动着。”唐望继续说,“我坐在门口,有点内疚地偷听他们的声音,同时害怕那怪物随时会回来。果然不出所料,我听见怪物进入了屋子。我敲打房门,他们没有回应。我走进去,那个年轻女人赤裸裸地睡在那里,而年轻人不见踪影。我当时从未见过美丽的赤裸女人,而我仍十分虚弱。我听见怪物在外面咆哮。我的难为情及恐惧混合在一起,于是昏了过去。”

这个关于nagual胡里安的故事使我极为困扰。我告诉唐望,我无法了解nagual胡里安的潜猎技巧有什么价值。唐望倾听我的评论,不发一言,让我一直说下去。

等我们终于在一张长椅上时,我已经非常疲倦了。他问我,为什么关于nagual胡里安的故事会使我这么不高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无法不认为他是个恶作剧的人。”我终于说。

“恶作剧的人不会用他们的恶作剧教导任何事物,”唐望反驳道,“nagual胡里安是在做戏剧表演。神奇的戏剧,需要聚合点的移动。”

“在我看来,他似乎是个非常自私的人。”我坚持道。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在评断他,“他回答,”你在做一个道德家。我经历了这一切,如果你听了这故事都会这么想,我可是生活在他的屋子里好几年了。我评断他,我畏惧他,我嫉妒他。

“而我也爱他。但是我的嫉妒超过了我的爱。我嫉妒他的自在,他随意返老还童的神秘能力;我嫉妒他的锋芒毕露,及他对周围人们的影响力。听到他跟人们进行最有意思的对谈,我总是几乎要疯掉。他总有话可说,而我永远没有。我总是觉得无能、被人忽略。”

唐望的话使我感到不自在。我希望他改变话题,因为我不希望听到他说他就像我一样。在我看来,他是无人可比的。他显然知道我的感觉,他笑了,拍拍我的背。

“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的嫉妒,”他说,“是要向你说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们的行为及感觉,是由聚合点的位置来决定的。

“当时我的错误在于我不了解这个原则。我很不成熟,生活在自我重要感之中,就像你一样,因为那就是我聚合点位置的所在。你瞧,我当时还不知道,移动聚合点的方法就是建立新的习惯,去意愿它移动。当我的聚合点终于移动时,我仿佛突然领悟,要与像我的恩人这样无与伦比的战士应对的**方式,就是不要有任何自我重要感,这样才能毫无偏见地承认和赞美他们。“

他说领悟有两种,一种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只是强烈的情绪爆发,然后什么都没有。另一种则是聚合点移动的结果;伴随而来的不是情绪,而是行动。只有当多年之后,战士经由使用而使聚合点的新位置牢固之后,情绪上的领悟才会发生。

“naual胡里安不倦地引导我们所有门徒经历如此的移动。“唐望书哦下去,”他那无比夸张的戏剧安排,得到了我们完全的配合和参与。譬如,他那个年轻人与妻子被怪物捉的故事得到了我全心的关注;对我而言,那个老人其实是个年轻人,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我亲眼看见了那怪物,这表示那年轻人得到了完全的认同。”

唐望说,nagual胡里安是个魔术师,一个能够控制意愿力量的法师,普通人无法想像他的作为。在他的戏剧中,有经由意愿召唤而来的神奇角色,像那个可以变成怪物模样的无机生物。

“nagual胡里安的力量是完美无缺的。”唐望继续说,“他能够强迫任何人的聚合点移动以配合他所要求的放射,使人知觉到他希望的事物。例如,他可以变成很老成或很年轻,看他希望什么。任何认识他的人,只能说他的年纪很不一定。在我认识他的三十二年之间,他有时候并不比你现在大所少,而有时候他衰老得甚至无法走路。”

唐望说,在他恩人的引导下,他的聚合点无可觉察,但很深入地移动了。例如有一天,不知为什么他领悟到自己有一项恐惧。从一方面来说,这项恐惧毫无意义可言;但在另一方面,这项恐惧却是极为重要。

“我的恐惧是,由于愚蠢,我会失去得到自由的机会,而重复了我父亲的命运。

“我要告诉你,我父亲的命运没有什么不对。他的生命与死亡就像大多数人一样。重要的是我的聚合点移动了,有一天我明白了我父亲的生与死只是轻如鸿毛,不管是对其他人,或是对他自己而言。

“我的恩人告诉我,我的父母亲的生命只是为了能有我,而他们的父母亲也为他们做了相同的事。他说,战士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移动了聚合点,因此明白了他们的生命要是要他们的父母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这使他们对生命产生了敬畏之心,这是他们的父母从来不会感觉到的。”

唐望说,nagual胡里安不仅成功地引导了他的门徒移动聚合点,而且从中得到极大的乐趣。

“他的确是从我身上的到极大的娱乐。”唐望继续说,“几年后,我团体中的其他看见者陆续来临之后,甚至连我都期待着他对其他人所创造的荒谬情况。

“当nagual胡里安离开世界之后,欢乐也随他离去,不再复返。哲那罗有时候能够带给我们欢笑,但无人能取代nagual胡里安的位置。他的戏剧永远是无比地夸张。我向你保证,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欢乐,直到有一天看到他的戏剧发生以外,反过来整到他自己身上。”

唐望从他最喜爱的长椅上站起来。他转向我,目光明亮而平静。

“万一你笨得无法达成你的任务,”他说,“至少必须要有足够的能量移动你的聚合点。回到这张长椅上,坐下来,去除思想与欲念;不管那时候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会试着回来这里带你走。我答应你我会试试看的。”

然后他大笑起来,仿佛他的承诺荒谬得令人无法相信。

“这些话应该留到黄昏时才说,”他说,仍然在笑,“绝对不要在清晨。清晨使人感到乐观,这些话就失去了意义。”


写下您的评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