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欧萨卡的路散散步,”唐望对我说,“哲那罗在路上的某个地方等我们。”
他的建议使我感到惊讶。我一整天都在等他继续他的解释。我们离开了他的屋子,沉默地穿过小镇,走到没有铺柏油的公路上。我们安闲地走了许久。忽然间唐望开始说话。
“我一直在告诉你古代看见者的伟大发现,”他说,“就像他们发现了有机生物并不是地球上**的生命形态,他们也发现大地本身是有生命的生物。”
他停顿片刻,对我微笑,希望我发表看法。我想不出什么话可说。
“古代看见者看见地球有一个能量茧,”他继续说,“他们看见有一个球包住了地球,一个明晰的茧包围着巨鹰的放射。地球是一个巨大的生物,与我们一样承受着相同的力量影响。”
他解释,古代看见者发现了这个现象之后,立刻想要实际地应用这项知识。结果他们的巫术中最复杂的项目是与地球有关的。他们认为大地是我们一切的最终根源。
唐望肯定地说,古代看见者并没有错,因为大地的确是我们的最终根源。
他没有再说什么,最后我们在路上一里之外遇见了哲那罗。他正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等我们。
他极热忱地迎接我们,说我们要爬到一座崎岖的小山上。
“我们三个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唐望对我说,“观看反射在东方山脉上的阳光。当太阳消失在西方山脉后面时,大地也许会让你看见巨鹰放射。”
当我们爬上山顶,坐下来,如唐望所说的,背靠着一块岩石。唐望要我坐在他们两个之间。
我问他打算做什么。他的神秘语气及沉默使我感到不祥,我十分担忧。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继续说话,仿佛没听到我的话。
“古代看见者在发现了知觉是放射配合之后,”他说,“他们也意外发现了极为重要的事物。可悲的是他们的病态再次使他们忽略了他们的发现。”
他指着小镇所坐落的山谷东边的山脉。
“在那些山脉上有足够的夕阳反光,可以移动你的聚合点。”他对我说,“在夕阳从西边山头沉下之前,你会有一些时间捕捉住所有你需要的夕阳余光。打开大地的奥秘之门的神奇钥匙,是由内在寂静加上任何会闪亮的事物所构成的。”
“我应该怎么做呢,唐望?”我问。
他们两个都审视着我。我想我看见他们目光中带着好奇与厌恶。
“只要停顿内在对话。”唐望对我说。
我产生强烈的焦虑与怀疑;我没有信心能随心所欲地停顿内在对话。经过一段挫败的努力之后,我放弃了,干脆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望望四周,注意到我们的位置够高,可以看入一个狭长的山谷。山谷的饿一半是在傍晚的阴影中,阳光仍然照射在东边的山脉上,在山谷的另一端;阳光使山脉呈黄褐色,而较远的蓝色山峰则呈紫蓝色。
“你知道你以前做过同样的事,是不是?”唐望低声对我说。
我对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以前曾经坐在这里,”他坚持道,“但那不重要,因为现在这一次才算数。”
“今天,靠着哲那罗的帮助,你将会找到能解开一切奥妙的钥匙。你还不能使用它,但你会知道它是什么,在什么地方。看见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知道,你自己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付出代价。”
他解释,他所谓解开一切奥妙的钥匙,是亲身体验到大地是一个生物,可以给予战士极有力的一击。折实当战士茧内的放射与地球茧内的放射互相配合时,从大地本身意识中发出的冲击。由于大地与人类都是生物,他们的放射能配合,或者说,大地具有人类及其他一切生物的放射,不管是有机生物或无机生物。当放射配合的情形发生时,生物会以有限的方式使用那配合来知觉世界。战士可以利用配合来知觉世界,像其他人一样,或把配合当成一击,使他们进入无法想像的世界。
“我在等你问我一个**有意义的问题,但你从来没有问。”他继续说,“你一直执着于问我这一切神秘是否存在于我们的内在,不过你的问题也蛮接近了。”
“未知并不是真正在人类茧内未被意识接触到的放射之中,但可以说它也算是在那里。这是你现在还不了解的。当我告诉你,我们可以在我们的世界之外再聚合出七个世界,你当成是一件内在的事,因你的偏见是,你相信你与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想像的。因此,你从未问我,未知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指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告诉你未知就在那里。但你从未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哲那罗开始大笑,然后咳嗽,站起来。“他仍然没有联想在一起。”他对唐望说。
我向他们承认,如果有什么要联想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唐望再次重复,人类茧内的放射只是为了能知觉,而知觉是发生于当茧内的放射与外在的放射相配合时。外在的放射无限庞大;把人类茧外称为不可知,也就是等于把地球茧内称为不可知。然而,在地球茧内也有未知,而人类茧内的未知是未被意识所触及的放射。当意识之光触及到未知的放射时,那些放射就开始活动,与外在的相对放射配合起来。一旦这种情形发生,未知就被知觉成为已知。
“我太笨了,唐望。你必须分开来一点一点向我说明。”我说。
“哲那罗会为你分开来。”唐望回答。
哲那罗站起来,开始做出他以前在玉米田中一块大石头四周所实行的力量步伐。唐望在我耳边低语说,我应该试着去看哲那罗的动作,特别是他的大腿抬起撞击胸前的动作。
我的眼睛跟随着哲那罗的动作。几秒钟后,我感觉我的某部位被哲那罗的腿部动作拉住了。他的大腿动作不肯放开我。我在他后面走着,而不是在原先坐着的位置。
我没有看见唐望,只有哲那罗在我面前以同样奇怪的方式走着。我们走了好几个小时。我非常疲劳,我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突然间觉得好像生病了。哲那罗停下来,到我身边。在我们四周是强烈的光芒,哲那罗的脸辉映着光芒。他的双眼闪闪发亮。
“不要看哲那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命令道,“看看四周!”
我照做了。我想我到了地狱!四周景物给我的震骇使我恐惧得尖叫起来,但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四周的画面是我的天主教背景中活生生的地狱写照。我看到了一个火红的世界,炙热而迫人,黑暗而多洞,没有天空,没有日光,只有哦充满恶意的红色光线在我们四周快速闪动。
哲那罗又开始行走,我又被他拉着走。迫使我跟随哲那罗的力量也使我无法左顾右盼。我的意识被固定在哲那罗的动作上。
我看见瘫倒在地上,似乎累坏了。他倒在地上的饿瞬间,我也被释放了。我可以环顾四周,躺望正在审视我,我站在他面前。我们位在原来坐着的地方,一座小山顶的岩石平台上。哲那罗气喘吁吁,我也是。我全身流汗都湿透了,发稍滴着汗,衣服也没有一处干的,仿佛我才刚从河里爬出来似的。
“我的老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极认真而关切地叫道。
我的叫声听起来十分滑稽,唐望和哲那罗都笑了。
“我们在试着让你了解放射的配合。”哲那罗说。
唐望轻轻扶我坐下来。他坐在我旁边。
“你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他问我。
我说我记得。他坚持要我告诉他,我看见了什么。他的要求与他先前告诉我的有所矛盾。他原来说我的经验**的价值是聚合点的移动,而不是看到了什么。
他解释,哲那罗以前曾经以相同方式帮助过我,但我无法记得任何事。他说,哲那罗移动了我的聚合点,就9以前一样,用另一条巨型能量放射带聚合出一个世界。
之后是一段很长的沉默。我感到麻木、震惊,但我的意识是前所未有的敏锐。我想我终于了解了放射配合是什么。我的内在的某种东西不知如何地被启动了,使我确定我了解了一个伟大的真理。
“我想你开始聚集你自己的动力了。”唐望对我说,“我们回家吧,今天对你已经够了。”
“喔,别这样。”哲那罗说,“他比一头牛还壮,他还需要再被推一点。”
“不行!”唐望坚定地说,“我们必须节省他的力气,他只有这么多力气。”
哲那罗坚持我们留下来。他望着我眨眼睛。
“看,”他对我说,指着东边的山脉,“太阳几乎移动不到一寸,但是你一在地狱里辛苦走了好几个小时。你不觉得这十分惊人吗?”
“不要没事吓他!”唐望几乎是激烈地抗议着。
这时候我看见了他们的手段。看见的声音告诉我,唐望与哲那罗这一对潜猎大师在玩弄我。其实是唐望在幕后推我超过极限,但他总是让哲那罗做执行者。那天在哲那罗的屋子里,当我处于一种接近竭斯底里的恐惧时,哲那罗问唐望我是否可以被强迫推动,唐望说哲那罗是要寻我开心,其实哲那罗真的是在担心我。
我的看见如此震撼着我,我开始大笑。唐望与哲那罗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唐望似乎立刻明白了我的想法。他告诉哲那罗,他们都像小孩般笑了起来。
“你逐渐成熟了,”唐望对我说,“时候正好;你并不笨,也不杰出,就像我一样。不过你的反常不像我,而比较像nagual胡里安,但是他要杰出多了。”
他站起来伸展腰背。他用我从未见过的锐利眼光凝视着我。我站起来。
“nagual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掌握着控制,”他对我说,“nagual来去不留一丝痕迹。这种自由使他成为一个nagual。”
他的眼睛放出一阵光芒,然后暗淡下来,变得温和、仁慈、有人性,又成为唐望的眼睛。
我几乎无法保持平衡,控制不住地感到晕眩。哲那罗跳上前来扶我坐下。他们俩坐在我的两侧。
“你将要接受大地的一击。”唐望对我的一边耳朵说。
“思索nagual的眼睛。”哲那罗对我的另一边耳朵说。
“当你看到那边山顶上出现闪光时,大地的一击便会来临。”唐望说,指着东边山脉的最高峰。
“你永远不会再看到nagual的眼睛了。”哲那罗低声说。
“让大地的一击带着你走。”唐望说。
“如果你素思索nagual 的眼睛,你会明白任何事物都有两面。”哲那罗低声说。
我想要倾听他们两个人的话,但我的思想不服从我。某种事物正朝我压迫而来,我觉得我在缩小。我感到恶心,我看到黄昏的阴影正快速潜上东边的山脉,我感觉我在追赶它们。
“来了。”哲那罗对我耳边说。
“看着那山峰,看着那闪光。“唐望对我另一边耳朵说。
在唐望指的地方,那最高的山峰,的确有一点强烈的闪光。我看着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反射在山峰上。我感到腹部有一处空洞,就像我在乘坐云霄飞车一样。
我感觉到,而不是听到,远处一阵地震的隆隆声,我立刻被卷了进去。震波是如此强烈巨大,它们失去了一切意义。我变成一只渺小的微生物被甩来甩去。
震动慢慢平息下来,在一切停止之前还有一记震动。我环顾着四周,但我找不到任何参考点。我好像一棵树般被固定住了。在我头顶上是一个白而闪亮、不可思议的大圆顶。它的饿存在使我非常兴奋,我朝它飞去,或者说我是被弹射而去。我感到舒适,安全,被照顾着;我越靠近圆顶,这些感觉就越为强烈。它们终于吞噬了我,我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接下来我所知道的是,我像一片树叶般在空中慢慢飘下来。我感到精疲力竭。一股吸力开始拉我,我穿过一个黑洞,然后我又回到了唐望与哲那罗所在之处。
第二天,唐望、哲那罗和我去了欧萨卡市。下午,唐望和我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散布,他突然开始谈起我们前一天所做的。他问我,当他说古代看见者发现了极重要的事物,我是否了解他的意思。
我告诉他我了解,但我无法用言语来解释。
“你认为我们要你在山顶上发现的是什么?”他问。
“放射的配合”一个声音在我耳中说,同时我自己也说了出来。
我反射动作般地转过身子,撞上了哲那罗,他在我身后跟着我的脚步,我的动作吓了他一跳。他傻笑了一阵,拥抱住我。
我们坐下来。唐望说,关于我所接受的地球的一击,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战士在这方面总是孤独的,真实的了解要在许久之后,经过多年的努力才会来临。
我告诉唐望,我在了解上的**困难是,他与哲那罗主导了一切,我只是个被动的角色,只能接受他们的做法。我根本不可能主动采取任何行动,因为我不知道适当的行动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始。
“这正是重点,”唐望说,“你现在还不应该知道。你将要一个人被留在后头,靠自己来重新整理我们对你所做的一切。这是每个nagual都必须面对的任务。
“nagual胡里安对我也是一样,而且要比我们对你的还要残忍。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是个杰出的nagual,能够在几年之间重新整理了nagual艾利亚教导他的一切。他毫不费力地达成了你我要花一辈子才能达成的事。Nagual胡里安只需要一点暗示,他的意识便能从此出发,打开那**的门。”
“你的意思是什么,**的门?”
“我的意思是,当聚合点移动超过了某种界限后,结果对所有人都会是一样的。移动聚合点的技巧也许繁不胜数,但结果总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靠着大地一击的帮助,聚合点能聚合出另外一个世界。”
“大地的一击对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吗?”
“当然。普通人的困难在于内在对话,只有完全的内在寂静才能利用大地的一击。当有一天你自己试着利用大地的一击时,你会印证这个道理。”
“我不建议你去尝试,”哲那罗诚恳地说,“要先花好几年才能成为完美无缺的战士。要承受住大地的一击,你必须要比现在更强才行。”
“大地一击的速度会把个人的一切都融解掉。”唐望说,“在它的冲击先,我们什么都不是。速度与个体性是无法并存的。昨天在山顶上,哲那罗和我支持着你,作为你的锚,否则你不会回来。你会像有些人利用大地的一击进入未知,到现在都还在那不可思议的无限中游荡。”
我要他再多解释一些,但他拒绝了。他突然改变话题。
“关于大地的一击,你还有一件事要了解。”他说,“而哲那罗,这个可恶的哲那罗,他要继续推动你,直到你了解为止。”
他们俩都笑了。哲那罗开玩笑地推推我,眨着眼睛,假装说着:“他才不在乎你的恐惧,要毫不留情地推动你。如果不是我……”
他看起来完全像个温和细心的老绅士。他低下头叹了口气。他们俩都爆发出大笑。
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唐望说哲那罗要让我见识到我仍然不了解的,是地球的超级意识使我们能够进入另一条巨型能量放射带中。
“我们是知觉的生物,”他说,“我们能知觉,是因为在人类茧内的某些放射与外在的放射发生[配合。因此放射的配合就是秘密的通道,而大地的一击是钥匙。
“哲那罗要你见识放射配合的那一刻。看着他!”
哲那罗站起来,像个表演者般鞠个躬,然后让我们看清楚他没有东西在一宿里或裤管里。他脱掉鞋子,抖一抖,里面也没有东西。
唐望那个开怀大笑,哲那罗的双手上下移动着。他的动作立刻抓住了我的注意力,我感觉我们三个突然站了起来,离开了广场,他们俩驾护在我两旁。
我们一直走着,我失去了对周围景物的饿视线,我分不出房屋或街道,也主义不到任何山脉或植物。在某个时刻,发现我也失去了唐望和哲那罗的影像,我只看见两团明晰物在我旁边跳来跳去。
我立刻感到一阵惊慌,但我立刻控制住了。我有一种不寻常,但又熟悉的感觉:我是我自己,但又不是我自己。然而,我以一种奇怪但不陌生的方式觉察到四周围的饿一切。世界的影像在同时间内一起涌上来,全部的我都在看见;在日常意识被称为我的身体的整个部位都能知觉,像是一个巨大的眼睛在侦察一切。在看见两个光团之后,我首先觉察到的是一个强烈的紫红色世界,由彩色的网状物和和顶蓬所构成。到处都是有不规则同心圆的网状物。
我全身感到极大的压力,然后我耳中听到一个声音。我正在看见,声音说压力是由于行动所造成,我正与唐望和哲那罗一起行动着。我感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好像我穿破了一层纸,我发现自己正面对一个明亮的世界。四周充满光亮,但不会刺眼,仿佛太阳正准备从云雾后钻出。我俯视着这个光明的来源;这是幅美丽的景象,没有陆地,只有松软的白云和光亮,我们正走在云中。
然后又有什么东西囚禁了我,我与身旁的两团白光并行着,它们渐渐失去明亮,变得黯淡,最后它们成为唐望与哲那罗。我们正走在远离广场的一条荒凉街道上,然后我们转身回去。
“哲那罗刚才帮助你把你的放射与另一条放射带的外在放射相配合了。”唐望对我说,“放射的配合必须是非常平静而无可察觉的活动。不是失去控制或大惊小怪。”
他说,让聚合点聚合出另外一个世界所需要的清明是无法临时发生的。清明必须要成熟,自己成为一股力量,然后战士才能无畏地打破知觉的界限。
我们快走到广场,而哲那罗一言不发,他沉默地走着,似乎沉浸在思考中。在我们走进广场之前,唐望说哲那罗要再让我看一件东西:聚合点的位置就是一切。聚合点使我们知觉到的世界是如此真实,除了真实之外,它不容许任何其他东西存在。
“哲那罗将让他的聚合点聚合出另外一个世界,完全是为了你。”唐望对我说,“然后你就会了解,当他知觉那个世界时,他的知觉力量将不会容许任何其他东西。
哲那罗走在我们前面,唐望命令我,当我注视哲那罗时,眼球要反时针方向地转动,才不至于碑拓拉走。我服从他的话。哲那罗在我之前五、六尺外,突然间,他的形状变得模糊,在一瞬间,他像一团空气般消失不见了。
这让我想起了科幻电影,我不禁怀疑,也许我们在潜意识中都知道我们的可能性。
“哲那罗此刻正被知觉的力量所隔离着。”唐望平静地说,“当聚合点聚合出一个世界时,那个世界就是完全的世界。这是古代看见者以外碰到的奇迹,但他们从未了解:大地的意识可以给我们一击,让我们配合其他巨型能量放射带,新配合的力量会使这个世界消失。
“每次当古代看见者做到新的放射配合时,他们都相信他们到了地狱深处,或最高的天堂。他们从未了解,当新的放射配合使我们知觉到另一个完整的世界时,原来的世界就像一团烟般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