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在Nagual的时间中
我跑上唐哲那罗屋前的斜坡,看见唐望与唐哲那罗坐在门前的空地上。他们对我微笑,那笑容中充满着温暖与无邪,我的身体立刻感到一阵警觉。我自动慢了下来,走上前向他们致敬。
“你好吗?”唐哲那罗故意以热情的口吻问道,我们全笑了。
“他非常好。”唐望在我回答之前抢先说。
“这我看得出来,”唐哲那罗回嘴道,“看看那双下巴!看看那些肥肉!”
唐望抱着肚子大笑。
“你的脸都圆了,”唐哲那罗继续说,“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整天吃吗?”
唐望开玩笑地对他说,我的生活形式需要去大吃大喝。他们开始十分友善地调侃我的生活,然后唐望要我坐在他们之间。太阳已经落到西方群山之后。
“你那**的笔记本呢?”唐哲那罗问我。当我从口袋中拿出来后,他大叫:“万岁!”然后抢了过去。
他显然仔细观察过我,对我的举止动作了若指掌。他用双手捧着笔记本,紧张地把弄着,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两次他几乎要把它甩掉,但又控制住自己。然后他把它放在膝上,假装开始狂热地写字,就像我平常的姿势一样。
唐望差点儿笑岔了气。
“我们分手后你做了什么事?”唐望在平静下来以后问我。
“我在星期四时去了那个集市。”我说。
“你去那里干什么?数你走过的脚步吗?”他回嘴道。
唐哲那罗向后仰倒,用嘴唇发出头碰地的声响。他歪着头看我,对我眨眼。
“我必须这么做,”我说,“我发现,除了星期日之外,其他时候没有卖古币与旧书的摊位。”
他们都笑了起来,然后唐望说发问并不会得到任何新的答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望?”我问。
“相信我,这是没有办法知道的,”他冷冷回答,“对这些问题,你和我知道得一样多。此时我比你占优势的地方是,我知道如何到达nagual,而你不知道。但是我到达了nagual后,我便不会比你有更多的优势或知识。”
“我真的到了那集市吗,唐望?”我问。
“当然,我告诉过你,nagual服从战士的命令,是不是,哲那罗?”
“对!”唐哲那罗如雷鸣般地大吼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仿佛他的吼声把他从躺着的姿势一下子拉成直立的姿势。
唐望在地上打滚大笑。唐哲那罗平静地鞠了躬,说声再见。
“哲那罗会在明天早上回来,”唐望说,“现在你必须完全静静地坐在这里。”
我们没有再说一个字。几个小时的沉默之后,我睡着了。
我看看手表,快要清晨六点了。唐望观察东方天际的厚重云层,下结论说今天将是个阴天。唐哲那罗嗅嗅空气,补充说今天将会炎热无风。
“我们要去多远的地方?”我问。
“去那些由加利树那里。”唐哲那罗回答,指着约一公里外的一片树林。
当我们抵达时,我发现那不是一片树林,那些由加利树被种成一条直线排列,用来作为不同作物田地的分界。我们来到一片玉米田的边缘,沿着一列细长而高逾百尺的大树行走,然后抵达了一片空地。我猜这片田地已收成过,我只看见干叶及不知名的野草。我弯腰想捡一片植物叶子瞧瞧,但唐哲那罗阻止了我,他用极大的力量紧握住我的手臂,我因疼痛而全身扭曲。然后我才发觉他只是用手指轻触我的手臂。
他显然明白他的做法及我的感觉,他迅速拿开手指,然后又轻轻地放在我手臂上。他如此做了两次,当我呻吟时他就高兴地笑得像个小孩子。然后他用侧面对着我,他的鹰钩鼻使他看来像只鸟,一只有白牙齿的怪鸟。
唐望轻声告诉我不要触碰任何东西。我问他是否知道什么样的农作物生长在这里,他似乎准备要告诉我,但是唐哲那罗打岔说那是一片虫田。
唐望凝神望着我,没有一丝笑容,唐哲那罗无意义的回答似乎是个笑话。我等着信号准备要笑,但他们只是凝视着我。
“一片很可爱的虫田,”唐哲那罗说,“是的,在这里生长的是你从未见过的最快乐的虫。”
他转向唐望,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
“是不是?”他问。
“完全正确,”唐望说,然后转向我补充道:“今天哲那罗握有指挥棒,只有他能发号施令,所以要认真照他的话去做。”
唐哲那罗拥有指挥权,这个想法令我不寒而栗。我转向唐望陈述我的感觉,但我尚未说出话之前,唐哲那罗便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尖叫,恐怖得使我觉得脖子发麻,头发像被一阵风吹起似的。一刹那间我完全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这时唐望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与控制力转动我的身体,使我能目击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唐哲那罗水平地横着侧卧在约50码外的一棵由加利树的树干上,离地约100英尺高。他双脚分离约三英尺宽,与树干垂直,仿佛他鞋上有钩子,使他能抗拒地心引力。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背对着我。
我瞪着他,不敢眨眼,怕他会不见了。我很快下了个判断,只要能保持住他的影像,也许会发现什么线索,例如一个动作或手势,让我能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感觉唐望的头靠在我的右耳边,低声说任何解释的企图都将是无用而愚蠢的。我听见他重复说:“压下你的肚子,压下去。”
这是他在好几年前教我的一项技巧,用于极危险、恐惧或紧张的时候。其做法是先用嘴快速吸四口气,然后用鼻子深吸四口气,再用鼻子吐四口气,在这过程中要压迫到横隔膜。他解释说,这些呼吸都要做到感觉成腹部的震动,双手要叠盖在肚脐眼儿上,施压力于腹部上,帮助控制吸气。吸气后必须闭气数到八秒,同时压下横隔膜;然后吐气时要两次通过鼻子、两次通过嘴,缓慢或快速则依个人喜好。
我自动服从了唐望的指示,但是我不敢把视线移开唐哲那罗。我开始呼吸练习后,身体松弛了下来。我发觉唐望正在扭转我的脚,显然,当他转动我身体时,我的右脚因卡到了一块泥土而不正常地扭曲着。当他把我的脚拉正后,我才发觉,唐哲那罗站在树干上对我的震撼使我完全忽略了我的不适。
唐望在我耳边低语说我不应该盯着唐哲那罗,我听见他说:“眨眼,眨眼。”
有一会儿我感到不情愿。唐望再次命令我。我相信这整件事都与我这个旁观者有极大关系,如果我这个**的目击者停止观看唐哲那罗,他也许会跌落到地面,或者整个画面也许都会消失不见。
经过了一阵令人难受的静止后,唐哲那罗向右旋转了45度。开始朝树干上方走去。他的身体颤抖着,我看他小步行走,共走了八步,还绕过了一根树枝。然后,他双手仍交叉在胸前,坐在树干上,背仍对着我。他的脚摇晃着,仿佛地心引力对他没有影响。接着,他似乎是在坐着朝下移动,他碰到了一根树枝,便把左肩及头靠在上面休息片刻;他这么做好像是为了戏剧效果而不是为了休息。不久,他继续以坐姿移动,一寸寸地从树干移动到树枝上,直到他改变了位置,变成像正常情况时坐在树枝上的模样。
唐望偷偷笑着。我的嘴里有一股怪味。我想转身面对唐望,他在我的右后方,但我不敢漏看唐哲那罗的任何举动。
他的双腿摇摆了一会儿,然后交叉,慢慢移动回树干上。
唐望用双手轻轻扶住我的头,把我的脖子向左弯,我的视线变成与树平行而不是垂直。从这个角度看唐哲那罗,他似乎没有抗拒地心引力,看起来只是像坐在一根树干上。然后我注意到如果我凝视而不眨眼,背景会变得模糊不清,唐哲那罗的身体变得更为清晰明确,仿佛其他事物都不存在了。
唐哲那罗又轻松地移动到树枝上。他晃动双脚,像个表演特技的人。从这种扭曲的角度来观看,他在两种位置上似乎都成为正常的了。
唐望接着把我的头向右弯,直到碰到肩膀。从这个角度看,唐哲那罗在树枝上的位置完全正常;但是当他回到树干上时,我在知觉上无法适应调整,于是他看起来变成倒立着,头朝下方。
唐哲那罗又来回移动了几次,唐望每次都左右转动我的头。这种做法所产生的结果是,我完全失去了正常的视角,如此一来,唐哲那罗的行为便没有那么恐怖了。
唐哲那罗在树枝上停留了许久。唐望弄直我的头,低声说唐哲那罗准备要下来了。我听见他命令道:“压下去,压下去。”
我正在吸一口气,唐哲那罗的身体似乎突然被某种力量固定住;它开始发光,变得松软,而朝后倒下。他的膝盖在树枝上维持了一会儿,然后他似乎失去力量,无法再支持下去,便向地面坠落。
当他开始落下时,我也感觉像是跌人无尽的空间中,整个身体感觉到一种难受而同时又十分愉快的痛苦。这种痛苦的强烈程度使我的双脚无法承受我的重量,我跌倒在地上,我甚至无法用手臂阻止我跌倒。我正在深呼吸,一些泥土跑进了我的鼻孔中,弄得我很痒。我想要站起来,但我的肌肉似乎失去了力量。
唐望与唐哲那罗走过来站在我身旁。他们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拉我。他们一定是把我抬了起来,一个抓住我的手,另一个抓住我的脚,抬着我走了一段路。我能清楚感觉我的头和脖子的不舒服姿势,如同悬吊在空中。我眼睛睁开着,可以看见野草与泥土地面从我面前过去。最后,我感觉到一阵寒冷的痉挛,水跑进了我的嘴与鼻孔,使我咳嗽起来。我的手脚开始疯狂舞动,似乎我开始游泳,可是水不够深,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很浅的小河中。
唐望及唐哲那罗笑得像两个傻子。唐望卷起他的裤脚,走到我身边。他凝视我的眼睛,说我尚未完整,于是再把我轻轻推到水中。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抵抗,我并不想再被丢回水中,但是我的意志无法贯彻到我的肌肉上去。我向后倒下,水变得更加寒冷刺骨,我立刻跳起来,搞错方向而朝河的对岸走去。
唐望与唐哲那罗吹着口哨吼叫着,同时朝我前方的树丛丢石头,仿佛试图赶回一条走失的牛。我返回他们身边,坐到一块石头上。唐哲那罗把衣服交给我,我才注意到我赤裸着,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被脱了衣服。我浑身湿淋淋的,不想马上穿衣服,唐望转身对唐哲那罗大叫:“看在老天的份儿上,给这个人一条毛巾吧!”我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觉察到自己处境的荒谬。
我感觉非常好,事实上,我快乐得不想说话。但是,我确信如果我显露了我的陶醉,他们会再把我丢回河中。
唐哲那罗看着我,他的眼睛有野兽的光芒,穿透了我。
“很好,”唐望突然对我说,“现在你已经完整了。但是刚才在由加利树那里时,你放纵得像只狗崽子。”
我想要狂笑,唐望的话似乎非常滑稽,我必须极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然后我的内在某部分发出一个命令,腹部产生一种无法控制的搔痒,使我自己脱掉衣服,再跳回水中。我在河中停留了约五分钟,水的冰冷恢复了我的清醒感,等我出来时,我完全恢复了正常。
“干得好,”唐望说,拍着我的肩膀。
他们把我带回到那片由加利树丛。在路上,唐望解释说我的tonal曾经变得十分脆弱,唐哲那罗荒谬的行动似乎使它受不了,于是他们决定不再继续下去,准备回唐哲那罗的屋子;不过我自动把自己泡入水中的这个举动改变了一切。但是他没有说他们打算干什么。_
我们站在田野中原来的地点。唐望在我右边,唐哲那罗在我左边,他们都绷紧着肌肉,充满警觉地站着。他们如此站立了约十分钟,我轮流注视着他们俩,我料想唐望会给我一个暗示。没有错,在某个时候他放松了身体,踢起地上的土块,他没有看着我,只是说:“我想我们该走了。”我自以为唐哲那罗原本要再给我一次nagual的示范,但现在决定不要了。我松了一口气,等待最终的决定。唐哲那罗也放松了下来。然后他们两人都朝前踏出一步,我知道我们准备要回去了。但是就在我也放松下来的那一刹那,唐哲那罗再次发出他那不可思议的尖叫声。
我的呼吸变得狂乱起来。我看看四周,唐哲那罗不见了,只剩唐望站在我面前。他笑得全身颤抖,他转身看着我。
“对不起,”他说,“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我想要询问唐哲那罗的去向,但我感觉倘若我不深呼吸,压住我的横隔膜,我就会死。唐望用下巴指着我后方,我便把头转向左边,但在我尚未看到他所指的东西之前,唐望上前来阻止了我。他的冲力及速度使我失去平衡,当我朝后倒下时,我的直觉反应是去抓住唐望,于是把他也一起被拉倒在地上。但是当我抬眼望去时,我的身体感觉与我的视觉完全抵触。我看见唐望站在我前方笑着,而我的身体毫无疑问地感觉到另一具身体的重量压着我几乎无法动弹。
唐望伸手帮助我站起来,我的身体感觉他拉起了两个身体。他会心地笑了笑,低声说当面对nagual时,绝对不要转头到左侧去。他说nagual已经够致命了,不要再冒更大的危险。然后他轻轻转动我的身体,让我面对一棵巨大的由加利树,也许是附近最老的一棵,它的树干比其他那些树要粗一倍。他用眼睛指着树顶,唐哲那罗栖息在一根树枝上,他面对着我。我感觉他的眼睛像两面大镜子反射着光亮,我不想看,但是唐望坚持我不得移开视线。他低声而有力地命令我眨眼,不要屈服于恐惧或放纵中。
我发现如果我持续不断地眨眼,唐哲那罗的眼睛便不会那么令人恐怖,只有当我凝视他时,他的目光才会令人发疯。
他蹲在树枝上很久一段时间,然后,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姿势,直接跳到了地上,蹲着降落在我前方几码处。我目击到他整个跳跃的过程。我知道我所知觉的超过了我所看到的,唐哲那罗并没有真的跳跃,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推了他,使他以抛物线方式滑翔到我前方。他所栖息的枝干离地约100英尺高,那棵树距离我约150英尺远,所以他的身体一定是经过抛物线的轨道才会降落在我前方。但是使唐哲那罗穿越这段距离的力量不是发自于他的肌肉,他的身体是从树顶上被“轰”到地面上的。我能够看见他的鞋底及臀部从空中划过,然后他轻轻落地。他的体重压碎了一些干土块,同时扬起一点灰尘。
唐望在我身后笑着。唐哲那罗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们该离去了。
在回唐望屋子的路上没人说话,我感到清醒与平静。唐望有一两次停下来检查我的眼睛,他似乎还算满意。我们抵达后,唐哲那罗便走到屋后。现在仍是上午,唐望坐在门边的地板上,指着一块地方要我坐下。我非常疲倦,躺下来便马上睡着了。
我醒来时唐望正在摇我。我想看时间,但我的表不见了。唐望从他的衬衫口袋中掏出我的表交给我,时间是下午一点。我抬起头,我们的视线交会。
“不,没有任何解释,”他说着转开他的目光"nagual只是供人目击的。”
我走到屋后去寻找唐哲那罗,他不在那里。我回到屋前,唐望做了一些吃的东西,我们吃完后,他开始说话。
“当我们接触nagual时,绝不要直接注视它,”他说,“今天上午你凝视它,因此你被吸干了力量。**去注视nagual的方式是把它当成一件平常事,你必须眨眼,打破对它的凝定。我们的眼睛是tonal的眼睛,也许更正确的说法是,我们的眼睛是被tonal所训练的,因此tonal控制了它们。你曾困惑而不适的原因是,你的tonal不肯放开你的眼睛。当tonal释放你的眼睛的那一天,便是nagual获得辉煌胜利的日子。你的执迷或者该说所有人的执迷是根据tonal的规则安排了这个世界;所以每当我们接触了nagual时,我们都会费尽力气使我们的眼睛僵硬而不妥协。我必须向了解这个困境的你的那部分tonal进行说服,而你必须努力释放你的视线,说服tonal相信在相同的窗户外可以看到不同的世界。今天早上nagual向你示范了这个道理。所以,让你的眼睛自由吧,让它们成为真正的窗户。眼睛可以成为窥视无聊厌倦之窗,也可以成为洞见永恒无限的窗户。”
唐望用他的左手横扫,指着四周的一切。他眼中有光芒,他的微笑令人畏惧而同时又迷人。
“我要如何才能做到那样呢?”我问。
“我说这是件简单的事,也许因为我已经这么做了很久了。你所需要做的是,使你的意愿成为一道严密的关卡。当你处于tonal的世界时,你要做个完美无缺的tonal,不要浪费时间在非理性的废物上;但当你处于naguual的世界时,你要做个完美无缺的nagual,不要浪费时间在理性的废物上。对于战士而言,意愿是两个世界中的关卡。每当战士进入任何一个世界后,意愿便会严密地关闭起来。”
“当面对nagual时,另一件该做的事是时常变换视线,这样才能打破nagual的魔力。改变双眼的注视能够减轻tonal的负担。今天上午我注意到你极为脆弱,因此我改变了你的视线,如果你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能够自己转移视线。但是这种方式只能当成暂时的缓解,不能用来使你再躲回tonal的秩序保护中。我打赌你一定会用这项技巧来隐藏你的tonal的理性,对此恐惧是毫无根据的。”
“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除了你必须观察哲那罗的每一个动作,但不要消耗光你的力量。现在对你要检查是,看看你的tonal是否有太多不必要的项目。如果在你的岛上有太多不必要的项目,你将无法承受得住与nagual的接触。”
“我会怎样呢?”
“你也许会死。如果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就去故意接触nagual,是不可能生还的。这样的接触需要多年时间去准备tonal.平常时,如果一个普通人面对了nagual,这种惊吓便足以致死。战士训练的目标不是去学习蛊惑魅人,而是准备他的tonal不至于崩溃。这是一项最为困难的成就。战士必须要学习完美无缺,而且完全进入空的状态,才能去考虑目击nagualo"
“以你为例,你必须停止算计。今天早上你的举动实在是荒唐,你称之为解释,我却认为是tonal顽固无聊地坚持控制一切。当它无法得逞时,就会有一场混乱,tonal会把自己送给死亡。真是个讨厌鬼!tonal宁死也不愿放弃控制。但是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当时无法改变。”
“你自己是如何改变的,唐望?”
“tonal之岛必须被清扫干净,并保持干净,这是战士**的选择。一个干净的tonal岛不会产生抵抗,它仿佛空无一物。”
他绕过屋子,坐到一块平坦的大石上。从那里可以眺望一个深峡谷,他示意我坐到他旁边。
“你能不能告诉我,唐望,我们今天还要做什么?”我问。
“我们什么都不做,也就是说,你和我将只是目击者。你的恩人是哲那罗,”我以为我因为忙于写笔记而听错了他的话。我很快作了判断,我的结论是,他的意思是指唐哲那罗将会是主要表演者。唐望笑了起来,仿佛他读懂了我的思想。
“哲那罗是你的恩人,”他重复了一遍。
“应该是你啊,不是吗?”我紧张地问。
“我负责帮助你清理tonal之岛,”他说,“哲那罗有两个门徒,帕布力图及奈士特,他帮助他们清理tonal岛。但我将向他们示范nagual,我将是他们的恩人,哲那罗只是他们的老师。对于这些事情,一个人只能选择言语或行动,无法两者兼顾。如果不是选择tonal,便是选择nagualo在你身上,我的责任是处理你的tonal。”
唐望说话时,我有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使我几乎要吐。我觉得他将要把我留给唐哲那罗,那将是个极卑鄙的计划。
我说出了我的恐惧,唐望笑个不停。
“帕布力图也是如此,”他说,“他一看到我便会生病。有一天他走进屋子,哲那罗不在,我自己在这里,我把草帽放在门边,帕布力图看到了,他的tonal使他极其害怕,甚至都大便失禁了。”
我很能够体会帕布力图的感觉。我仔细思索这件事,我必须承认唐望是令人畏惧的。但是我已经学会感到自在,与他长时间的交往后,我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我不会把你留给哲那罗,”他说着还在笑,“我必须照顾好你的tonal,没有它你就会死。”
“每个门徒都有一个老师和恩人吗?”我问,想减轻我的不安。
“不是每个门徒都有,有些人有。”
“为什么有些人有老师与恩人呢?”
“当一个普通人准备好时,力量会提供一个老师给他,于是他成为一个门徒。当一个门徒准备好时,力量会提供给他一个恩人,于是他成为一个巫师。”
“是什么使人准备好,力量才可以给他一个老师?”
“没有人知道,我们都只是人。我们有些人学会看见及使用nagual,但是我们所学到的一切都无法透露出力量的计划。因此,不是每个门徒都有恩人,这是力量的决定。”
我问他自己是否有老师与恩人。我们交往13年来,他**次开始谈到他们,他说他的老师与恩人都来自墨西哥中部。我以前一直认为,任何有关唐望的背景资料都对我的人类学研究极有价值,但此时他的透露似乎不再重要了。
唐望瞥着我,我感觉他的目光含着关切。然后他突然改变话题,要我详细报告今天早上的经验。
“突然的惊吓总是会压缩到tonal,”他听完我描述唐哲那罗的尖叫声说,“这里的问题是不要让tonal压缩得太过分。知道何时收缩tonal、何时停止,是战士非常重要的课题。这是项伟大的艺术。战士必须像魔鬼般努力才能收缩tonal,可是当tonal开始收缩时,战士又必须扭转所有的努力,立刻停止收缩。”
“这样做不是会回到他原先的状态吗?”我问。
“不会,当tonal收缩后,战士便从另一边关上了门。当tonal未受到‘挑战时,战士的眼睛只是配合tonal的世界,他是在安全地带中,熟悉一切规则。但当战士的tonal收缩时,他便到了暴风圈中,而那开口处必须立刻关上,否则他就会被吹走。这不只是说说而已,在tonal的关口之外是狂风暴雨,我是说真正的风,而不是比喻。这种风能把人的性命吹走,事实上,就是这股风吹袭着世上一切生物。几年前我曾让你认识这股风,但是你把它当成了笑话。”
他指的是有一次他带我到山中对我解释风的特性,但是我从未把它当成笑话。
“你是否严肃看待它并不重要,”他听了我的抗议后说,“重要的是tonal必须要在受到威胁时尽一切力量保护自己,所以它如何反应来实施保护并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是战士的tonal必须要认知到其他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老师所要强调的是这些可能性的全部意义。是这些新可能性的重要性帮助收缩了tonal,同样,是这些重要性帮助阻止tonal收缩得太过分。”
他示意我继续报告早上的经验,当我说到唐哲那罗在树干及树枝上移动时,他打断我的话。
“nagual能表现惊人的事情,”他说,“即使是看来不可能的、对于tonal而言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真正可怕的是,当事人本身并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换句话说,哲那罗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这些事的,他只知道他做了它们。巫师的秘密是他知道如何到达nagual,但是当他到达了之后,他所知道的就和你所知道的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当他做那些事时,他有什么感觉?”
“他感觉他在做某件事情。”
“唐哲那罗会感觉他走上一棵树吗?”
唐望瞪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过头。
“不会,”他有力地说,“不是如你想象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屏息等待他的解释,最后我问:“他感觉到了什么呢?”
“我说不出来,不是因为这是件个人的事,而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描述它。”
“不要这样嘛,”我哄劝他,“没有事情是不能用话语解释说明的。我相信即使不可能直接描述它,也可以旁敲侧击地暗示。”
唐望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友善祥和,但是有一丝顽皮的嘲讽。
“我必须改变话题了,”他说,“可以说,nagual今天早上是直接冲着你来的。哲那罗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和他的一种混合,他的nagual被你的tonal所影响。”
我坚持问下去:“当你对帕布力图显示nagual时,你是什么感觉?”
“我无法解释,”他柔和地说,“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的tonal阻止了我。”
我不想再追问了,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又开始说话。
“不妨说战士学会调整他的意愿,使之集中到他所想要的地方。仿佛他的意愿成为从身体中央发出的一长束纤维,他可以瞄准到任何想象得到的地方。这束纤维便是通往nagual之路,或者说,战士通过这束纤维进入nagualo"
“当他进人后nagual的表现便由他个人的天性来决定。如果战士很滑稽,nagual便很滑稽;如果战士很反常,nagual便很反常;如果战士很凶恶,nagual便也很凶恶。”
“哲那罗总是会逗我发笑,因为他是世上最快乐的生物之一。我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对我而言,这正是巫术的最高精髓。哲那罗是如此流畅的战士,他只要稍微集中他的意愿,他的nagual便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
“你自己有没有看到唐哲那罗在树上的行动?”我问。
“没有,我只是知道,因为我看见nagual在树上。其余的都是为你一个人的表演。”
“你的意思是,就像你推了我,使我跑到集市上,而你却没有跟我在一起时一样?”
“是有点儿像。当一个人与nagual面对面时,总是孤独的。我在那里只是为了保护你的tonal,这是我的责任。”
唐望说当唐哲那罗从树上下来时,我的tonal几乎被炸成碎片。不仅是因为nagual本身的危险性,而且因为我的tonal放纵在困惑之中。他说战士训练的一个目标是:去消除tonal的困惑,使战士流畅自由,能够不承认一切地承认一切。
当我描述唐哲那罗跳上跳下那棵树时,唐哲那罗能够集中他的尖叫带引他的身体。唐望说战士的尖叫是巫术中最重要的项目之一。
“你说得没错,”他说,“但哲那罗一半是被他的尖叫、一半是被树所带引。那是你的真正看见,也是nagual的真实写照。哲那罗的意愿集中在尖叫上,他个人的选择使那棵树拉起nagualo哲那罗与树之间的连线是双向并行的。”
“当哲那罗从树上跳下来时,你应该看见他集中于你身前的然后树推了他。但这只是看起来像推,实质上更像是释放了他。树释放了nagual,于是nagual便回到tonal的世界中,他的意愿所集中的那一点上。”
“哲那罗第二次从树上下来时,你的tonal就没有那么狼狈了;你没有过分放纵,因此没有像**次那样筋疲力竭。”
在下午约4点时,唐望停止了我们的对话。
“我们要回到由加利树处,”他说"nagual在那里等待着我们。”
“这时候不是会被别人看见吗?”我问。
“不会,nagual会使一切事物暂时停顿,”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