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有羽翼的蛇
达成了巨鹰规矩所设下的每一个目标后,唐望与他的团体战士准备好进行他们最后一个任务,离开日常的世界。拉葛达,其它门徒,以及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去目击他们的离去。只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门徒们要怎么办?唐望说正确的作法是,他们应该并入他的团体中,与他一起离去;但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他们试图横越那座桥时的反应显露了他们的弱点。
唐望表示,他的恩人等待了许多年才为他召集战士团体的决定是明智的,有很好的结果,而他自己决定迅速地为我召集女Nagual和战士团体,则几乎造成致命的后果。
我了解他如此说,不是表示后悔,而是肯定战士的选择自由,以及接受他的选择。他更进一步表示,他曾经认真考虑过效法他恩人的作法,如果他这么做了,他就会先发现我不是像他一样的Nagual,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别人被扯进来。而现在,莉蒂亚,罗莎,班尼诺,奈士特和帕布力图都严重地受到阻碍;拉葛达与约瑟芬娜还需要时间;只有索莉达与艾力高是安全的,因为他们也许要比他自己团体中的战士还要厉害。唐望又说,要看他们九个人是否能接受他们的不利处境或有利处境,不带后悔绝望或暗自窃喜,把他们的诅咒或祝福变成活生生的挑战。
唐望指出,并不是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失败─我们有部份是完全的成功,规矩配合了我的团体中的每一个人,除了我之外。我完全同意他。首先,女Nagual正是规矩所设定的。她拥有平衡与控制;她随时迎接战斗,但又安逸自在。没有任何准备,她能够领导唐望所有的杰出战士成员,即使他们都比她的年龄大了一倍有余。那些男女战士肯定说她是他们认识的另一个女Nagual的完美翻版。她完美地反映了每个女战士的特质,因此她也反映了唐望为我的团体所找到的五个女人,她们也是老一代的翻版。莉蒂亚就像赫米琳达,约瑟芬娜就像苏丽卡,罗莎与拉葛达就像奈莉达,而索莉达就像德莉亚。
那些男人也是唐望战士的翻版;奈士特是另一个文生,帕布力图是哲那罗,班尼诺是西维欧、曼纽耶,而艾力高是像璜、吐马。巨鹰规矩的确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把这些人塑造成为一个和谐的团体。只是命运的安排不当,让他们遭到了搁浅,没有一个***来帮助他们找到进入另一种意识的信道。
唐望说我的团体中的所有战士都必须靠自己来进入另一种意识,而他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机会,因为那要看他们个人而定。他完美无缺地帮助了每个人;如此他的精神不会担忧关切,他的心思免于不必要的疑虑。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有系统地向我们示范什么是跨越并行线,进入自我的完整之中。
唐望说我最多只能帮助一个门徒,他选择了拉葛达,因为她的勇气,也因为我与她熟识。他说我没有多余能量帮助其它人,因为我还要担负其它的责任,其它的行动,符合我的真实任务。唐望解释说他自己的战士都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但是没有向我透露,因为我需要证明自己够资格担负。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尽头,而我也忠实地遵循了所有指示,这使任务的透露成为必要的作法,虽然只是部份的透露。
当唐望离去的时间来临时,他让我在日常意识状态下知道了任务的性质,但是我忽略了他话中的意义。唐望直到最后都在尝试使我融合两种意识状态。如果我自己能做到,一切就会简单多了。由于我做不到,我只是在理性上被他的透露所感动,于是他改变了我的意识状态,让我能够更广阔地了解整件事的意义。
他一再警告我,左边意识的好处只是使我们了解事物的能力加速。它的坏处是,我们只能极清晰地集中于一件事上;这使我们成为依赖与脆弱。当我们在左边意识时,我们无法自立,必须依靠其它已经达到完整自我的战士,他们知道如何应付两种意识状态。
拉葛达说有一天Nagual望、马特斯和哲那罗在她家召集了所有的门徒。Nagual使他们进入左边的意识,告诉他们,他在世的时间已经终了。
她起先不相信他;她以为他是想刺激他们如战士般行动。然后她发现在他眼中有一种光辉,是她从未见过的。
改变了他们的意识状态后,他与每一个人单独会谈,与他们做一次总结,像是重新温习一遍他所传授给他们的所有观念与步骤。他也对我如此。我与他的会晤是在我最后一次见他的前一天。他对于我是在两种意识状态下进行这次总结。事实上,他使我来回转换了好几次,确定我在两种意识下都完全吸收了他的讲解。
起先我无法回忆起在这次总结中发生了什么事。一天,拉葛达终于成功地打破了我的回忆障碍。她告诉我,她进入了我脑中就像在读我的思想。她的看法是,我的回忆被阻碍,是因为我害怕记起我的痛苦。他们离去的前一天,在西维欧、曼纽耶的屋子里所发生的事与我的恐惧复杂地纠缠在一起。她说她很清楚地感觉到我的恐惧,但是她不知道原因为何。她也不记得在那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我们坐下来谈话的那个房间。拉葛达说话时,我仿佛坠入一个深渊。我了解我的内部有某样事物想要连接我在两种意识状态中所目击到的两件事。在我左边的意识中,唐望与他的团体在世上最后一天的回忆被深锁着,在我右边的回忆是我那一天跳入了一个深谷。为了结合我的两边意识,我体验到一种身体坠落的感觉。我的膝盖软了下去,跌倒在地板上。
当我描述我的感觉及我的诠释时,拉葛达说进入我右边意识的无疑是她刚才突然记得的回忆。她记起了我们与Nagual望、马特斯的团体一起进行了最后一次跨越并行线的尝试。她说我们两个与其它门徒都再试了一次横越那座桥。
我无法使那回忆进入焦点。似乎有一种力量限制我组织我的思想与感觉。拉葛达说西维欧、曼纽耶曾经叫Nagual望、马特斯帮助我与其它门徒准备跨越。他不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认为我绝对无法完成我的任务。Nagual不同意他,但是仍然进行了准备工作,不管他自己怎么想。
我完全不记得。她坚持说我应该把她当成一个向导,因为我们是如此亲密地结合在一起;她向我保证,我可以读她的思想,会有一些东西唤醒我的整个回忆。
我的心思是一片混乱。焦虑使我甚至无法注意拉葛达在说什么。她继续说着,描述她所记得我们第二次试图越桥的情形。她说西维欧、曼纽耶对他们训话。他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训练再横越一次桥;他们要完全进入另一自我中,作法是放弃他们**注意力的「意愿」。一旦他们进入了另一自我的意识中,Nagual望、马特斯与他的团体的力量就会拾起他们,轻易地带领他们进入第三注意力─如果门徒们是在正常意识状态中,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剎那间,我不再聆听拉葛达了。她的声音真的变成了一个交通工具。整件事的回忆突然浮现在我脑中。我在回忆的冲击下摇晃不定。拉葛达停止说话,我描述我的回忆时,她也回忆起一切了。我们找到了我们在两种意识状态中不同回忆的最后一块碎片。
我记得唐望与唐哲那罗在我处于正常意识状态时进行我的越桥准备。我理智上以为他们是在准备我去跳一个深谷。
拉葛达记得,为了准备他们横越那座桥,西维欧、曼纽耶曾经让他们穿著皮索具悬吊在屋梁下。他的屋子里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具。门徒们被吊了几乎一整天。
拉葛达表示,在房间里装一个索具是很不错的。哲那罗们瞎打误撞地唤起了他们被悬吊的模糊回忆,发明了他们的游戏。这个游戏综合了被吊离地面的治疗与净化作用,及意识转移所需要的专注练习。他们的游戏的确能够帮助他们回忆。
拉葛达说她与其它门徒被吊了一整天后,西维欧、曼纽耶在黄昏时放他们下来。他们都跟他去了桥那里等待着,然后Nagual望、马特斯与哲那罗带着我出现。Nagual望、马特斯向他们解释说,准备我花了比他预期要长的时间。
我记得唐望与他的战士先横越了桥。索莉达女士和艾力高自动跟着他们。女Nagual殿后。然后从桥的另一端,西维欧、曼纽耶信号我们开始前进。我们没有说一个字,大家同时举步。走到桥的中央时,莉蒂亚,罗莎和帕布力图似乎无法再前进一步了。班尼诺与奈士特几乎走到了另一端,但是停住了。只有拉葛达,约瑟芬娜和我走到了唐望与其它人的地方。
接下来所发生的很像**次我们过桥的情形。西维欧、曼纽耶与艾力高打开了一道我相信是真实的裂缝。我有足够的能量集中注意力于其上。那不是一个在桥头的开口,也不是在雾墙上的一个开口,虽然我可以辨认出些许雾气在周围。那是一个黑暗神秘的开口,独立于其它一切事物之外;它像个人一样高大,但要狭窄些。唐哲那罗开玩笑称呼它为「宇宙的阴道」,博得了他的同伴一致的大笑。拉葛达与约瑟芬娜抓住了我,我们踏了进去。
我立刻感觉我被压碎了。**次那几乎使我爆炸的巨大威力又攫住了我。我感觉拉葛达和约瑟芬娜与我融合在一起。我似乎比她们要宽,那力量把我压扁贴在她们身上。
接下来我所知道的是,我躺在地上,拉葛达与约瑟芬娜在我上面。西维欧、曼纽耶帮助我们站起来。他告诉我说目前我们不可能加入他们一起旅行,但是也许以后,当我们达成完美后,巨鹰会让我们通过开口。
我们走回他的屋子时,西维欧、曼纽耶几乎耳语地告诉我,他们和我从那一晚开始分道扬镳。他说我们的道路将永远不再交会,我将是孤独一人。他训勉我要勤奋,善用我的每一点能量而不要有丝毫浪费。他保证说,只要我能够达到自我的完整,而没有多余的浪费,我就会有能量完成我的任务。如果我在失去人类形象之前过度浪费,我就必死无疑。
我问他是否有办法避免浪费。他摇摇头说是有办法,但不适合我。我成功与否不是我的意志能控制的。然后他透露了我的任务。但是他没有告诉我如何执行。他说有一天巨鹰会带某个人到我的路上,告诉我如何完成它。直到我成功之前,我不会得到自由。
当我们抵达屋子时,我们全体聚集在大厅中。唐望坐在房间中央,面对东南方。八名女战士环绕着他。她们成对坐在四个方位上,也是面对东南方。然后三个男战士在圆圈外形成一个三角形,西维欧、曼纽耶在顶端,指着东南方。两名女信使坐在他两侧,两名男信使坐在他面前,几乎碰到墙壁。
女Nagual叫男门徒靠着东面的墙坐着;女门徒靠着西面的墙。然后她带我到唐望的后面。我们一起坐在那里。
我感觉我们只坐了一下子,但是我的身体产生一阵不寻常的能量。我认为我们坐下来后马上就站起来了。当我问女Nagual我们为何这么快就站起来,她回答说我们已经坐在那里好几个钟头了,将来有一天,在我进入第三注意力之前,所有这一切都会重新被唤醒。
拉葛达表示,她不仅感觉我们只坐在那里一下子,而且根本没有人告诉她不是如此。Nagual望、马特斯事后只告诉她,她有义务要帮助其它门徒,尤其是约瑟芬娜,而将来有一天我会回来,给她最后需要的一记助力,帮助她完全跨越到另一边自我。她与我及约瑟芬娜是联系在一起的。我们在苏丽卡的监督下所进行的「共同做梦」中彼此交换了大量的明晰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够一起承受以肉身进入另一边自我的巨大压力。他也告诉她,是他的战士团体的力量使这次跨越如此容易,当她必须自己去跨越时,她必须准备在「做梦」中进行。
我们站起来之后,佛琳达来到我身边。她抓住我的手臂,带我绕着屋子走,而唐望与他的战士与门徒们谈话。
她叫我不要被那一天晚上在桥上的事件所困扰。我不应该像Nagual望、马特斯过去那样,相信有一个实际的信道可以通往另一边自我。我所看见的裂缝只是他们「意愿」下的产物,由于Nagual望、马特斯对于信道的执迷加上西维欧、曼纽耶的古怪幽默感;两者的混和造成了宇宙的阴道。就她的了解,由一边通往另一边自我的信道并没有实质的存在。宇宙阴道是那两个男人力量的具体表现,他们能够移动『时间之轮』。
佛琳达解释说,当她或她的同伴谈到时间时,他们不是在谈某种能用时钟衡量的事物。时间是注意力的精髓;巨鹰放射就是由时间所构成;正确说来,当一个人以任何方式进入了另一边自我时,他是在逐渐熟悉时间。
佛琳达肯定地说,那一晚,当我们排列坐着时,他们利用了最后一个机会帮助我与其它门徒面对时间之轮。她说,就像左边意识是日常自我的一部份,相对来说,时间之轮则是属于另一边自我的强化意识状态。时间之轮可以被具体描述为一个无限长,无限宽的隧道;这个隧道里有无限条反射性的轨迹,而每一条轨迹都是无限的。生物被生命力量强迫凝视着一条轨迹。而凝视轨迹就是意味着被轨迹所困,去活那条轨迹。
她强调说,战士所谓的「意愿」是属于时间之轮。它像是我们都拥有的一根蔓藤,或一条无形的触角。她说战士的最后目标是学习把它集中到时间之轮上,使时间之轮转动。能够转动时间之轮的战士可以凝视任何轨迹,从其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事物,譬如『宇宙的阴道』。被强制困限于一条时间轨迹上,是意味着只能以一种方式凝视轨迹的影像,就是凝视影像的消逝。而不受轨迹力量的约束是意味着能够自由凝视轨迹影像的消逝以及影像的来临。
佛琳达停止谈话,拥抱着我。她低声在我耳边说她有一天会回来完成她的教诲,等我得到了自我的完整之后。
唐望召集所有人到我旁边。他们围着我。唐望先对我说话。他说我不能与他们一起旅行,因为我不可能放弃我的任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就是祝福我。他又说,一个战士没有自己的生命。当他们了解了意识的本质后,他们就不再是人了,人类的处境不再是他们观点的一部份。我有身为战士的任务,而其余一切都是不重要的,因为我将要留下来完成一个最晦涩的任务。由于我已经消除了我的生命,他们就没有什么对我好说的,除了我要尽力而为。而我也没有什么对他们好说的,除了我了解,并接受了我的命运。
然后文生来到我身边。他轻柔地开口。他说一个战士的挑战是去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正面与负面力量的平衡。这项挑战并不表示战士应该试图去控制一切,而是战士能以相同的效率迎接一切可以想象得到的情况,可预期的与不可预期的。若是在完美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完美,就只是个纸上谈兵的战士。我的挑战是被留在后头。他们的挑战是奋力进入未知中。这两项挑战都是同样艰辛。对战士而言,留守的刺激不下于出征的刺激。两者是平等的,因为两者都需要达成一种神圣的信任。
接着是西维欧、曼纽耶来到我身边;他所关心的是实际的事。他给了我一个定律;当我的任务超过了我的能力负荷时,可以朗诵的一段诗;也就是当我首次回忆起女Nagual时,同时回忆起的咒语:
我已经献身于那主宰我命运的力量。
我无所执着,于是我也无所防卫。
我无所思想,于是我将「看见」。
我无所畏惧,于是我将回忆起自己。
超然而自在,
我将穿越巨鹰,得到自由。
Ya me di al poder que a mi destino rigo.
No me agarro yade nada, para asi no tener nada que defender.
No tengo pensamientos, para asi poder acordarme de mi.
sereno y desprendido,
me dejara el aguila pasar a la libertad.
他说他将要告诉我关于第二注意力的一个实用技巧,就在那时候,他变成了一个明晰蛋体,然后又变回了正常模样。他重复了这种变身三、四次之多。我完全了解他的作法。他不需要向我解释,但是我无法用我所知的言语来表达。
西维欧、曼纽耶微笑着,知道我的问题。他说要花费很大力量才能放开日常世界的「意愿」。他刚才显露的秘密是如何促成「意愿」的放开。要做到他刚才的作法,必须把注意力放在明晰茧上。
他又一次变成了明晰蛋体,这时我早已知道的事变得清楚了。西维欧、曼纽耶的眼睛在一剎那间集中于第二注意力的位置上。他的头保持直立,仿佛他在往前看,但是他的眼睛是斜视着。他说战士必须唤出「意愿」。那一瞥就是秘密。眼睛能唤出「意愿」。
我欣喜若狂。我终于能够去思索一些我已经知道,但不真正了解的事物。「看见」之所以似乎是视觉上的,因为我们需要眼睛去集中于「意愿」上。唐望说他的战士团体知道如何使用眼睛来捕捉「意愿」,称此作法为「看见」。西维欧、曼纽耶向我示范了眼睛的真正功用,「意愿」的捕捉者。
这时我刻意使用我的眼睛来唤出「意愿」。我集中焦点于第二注意力的位置上。突然间唐望,他的战士们,索莉达女士,和艾力高都成为了明晰蛋体,但是拉葛达,三个小姐妹们,和哲那罗们则没有。我继续把我的视线在光团与人们中来回游移,直到我听见了颈后一阵破裂声,然后屋内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明晰蛋体。有一会儿我觉得我无法分辨他们,但是我的眼睛似乎适应了,我可以同时维持住「意愿」的两种层次,两种影像。我可以看见他们的肉体以及他们的明晰体。两种影像没有互相重叠,而是分离的,但是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我的确有两种视觉影像,「看见」是与我的眼睛有关,但又是完全独立于眼睛之外的。当我闭上眼睛时,我仍然能够「看见」明晰蛋体,但我看不见他们的肉体。
有一剎那,我清楚地感觉我知道如何把注意力转移到我的明晰体上。我也知道要回到肉体的层次,我只需要集中我的视线于我的身体上。
下一个是唐哲那罗,他来到我身边,告诉我说,作为临行的赠礼,Nagual望、马特斯给了我责任,文生给了我挑战,西维欧、曼纽耶给了我奥秘,而他将要给我幽默。他上下打量我,说我真是他所见过最悲惨的Nagual。他观察了门徒们,结论是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能保持乐观,强调事物正面的意义。他告诉我们一个笑话,关于一个乡村女孩被一个城市登徒子诱骗拋弃了。当她在结婚的那一天得知新郎已经逃走了,她以乐观的想法来振作自己,她没有丧失一切。虽然她失去了她的贞操,但是她还没有为婚宴而宰掉她的小猪。
唐哲那罗告诉我们,**能帮助我们脱离我们的处境,也就是被新郎拋弃的处境,是把握住我们的小猪,不管那会是什么,并自我解嘲一番。只有借着欢笑,我们才能改变我们的处境。
他摆头甩手逗我们给他一次开怀大笑。门徒们试着发笑的样子就像我一样笨拙。突然间我与唐望一伙人一起大笑起来。
唐哲那罗总是嘲弄我是一个诗人,他要我大声念一首诗。他说他要用那首诗来总结他的感伤与他的忠告,那是一首庆祝生命,死亡与欢笑的诗。他是指荷西、哥洛帝沙(Jose Gorostiza)的一首诗:『无止尽的死亡』(Death Without End)。
女Nagual把书递给我。我念了唐望与唐哲那罗都喜爱的一段。
喔,多么盲目的欢乐,
多么强烈的饥渴,用尽
我们所呼吸的空气,
我们的嘴,眼睛,手。
多么刺骨的搔痒,
在一次欢笑的爆发中,
耗尽我们的所有。
喔,这个冒失,莽撞的死亡
从远处暗算我们。
越过我们在死亡时的快乐,
为了一杯茶…
为了一记轻抚。
当前的情况使这首诗具有撼人的力量。我感到一阵寒颤。艾密力图和信使璜、吐马来到我身边。他们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睛像黑宝石般闪闪发亮。他们的感觉似乎全都集中到他们的眼睛上。信使璜、吐马轻声说,有一次在他的住处,他引导我进入了麦斯卡力陀的奥妙(注:Mescalito是药用植物培药特中的精灵。详见「唐望的教诲」),而那是一次预演,他将在时间之轮中引导我进入最终的神秘。
艾密力图开口,他的声音像信使璜、吐马的回音,他说他们两个都相信我能完成我的任务。他们会等待,因为我有一天会加入他们。信使璜、吐马补充道,巨鹰把Nagual望、马特斯的团体做为我的救难队。他们再一次拥抱我,共同低声说我要相信自己。
信使们说完后,女战士们来到我身边。她们每个人都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说了她们的祝福,祝福我丰盛与完满。
最后是女Nagual过来。她坐下来,把我放在她大腿上,好象我是个小孩似的。她散发着情感与纯粹。我喘不过气来。我们站起来在房间里绕圈子。我们思索谈论着我们的命运。不可思议的力量把我们带领到这无与伦比的一刻。我的敬畏无法衡量,我的悲哀也是如此。
这时她透露了巨鹰规矩中关于「三区Nagual」的部份。她处于极激动的状态,但是她又很平静。她的理智清晰无比,然而她不是要解释任何事物。她在世的最后一天震撼了她。她的心境感染了我。仿佛直到那一刻,我一直没有体认到我们情况的终结性。处于左边意识使当下成为最重要的,因此我几乎不可能思索未来。但是她的心境引发了我的右边意识判断未来的能力。我明白我永远无法再看见她了。这真是令人无法忍受!
唐望曾告诉我,左边意识是没有泪水的,战士不能够哭泣,**表现悲伤的方式是发自于宇宙深处的一种颤抖。仿佛巨鹰的一条放射在悲伤。战士的颤抖是无限的。当女Nagual对我说话,拥抱我时,我感觉到了那颤抖。
她把手绕过我的脖子,头靠着我的头。我觉得她是在拧绞我,我像是一件湿衣服,有某种东西从我身体中跑出来,或从她身体中跑出来进入我身体里。悲伤强烈地吞噬了我,我失去控制,与女Nagual一起跌倒在地上。仿佛在梦中,我觉得我一定是碰撞了她的前额。她与我都血流满面。血液充满了她的眼睛。
唐望与唐哲那罗迅速扶我们起来。他们抓住我。我正不可控制地痉挛着,像在发羊颠疯。女战士们都围着女Nagual;然后她们在房间中央排成一列。男人们加入她们。剎时有一圈无可否认的能量产生在他们之间。队伍行进在我前方。他们每个人都来到我面前站一会儿,但是队伍不会中断。仿佛他们是在一条输送带上移动,使他们在我前面暂停片刻。男信使很快地过去,然后是女信使,然后是男战士,然后是「做梦者」,「潜猎者」,最后是女Nagual。他们经过我面前,停留了一两秒钟,有时间说再见,然后他们消失在一条刚出现在房间里的神秘黑暗裂缝之中。
唐望按摩我的背,消解了我的一些悲哀。他说他了解我的痛苦,存在于男Nagual与女Nagual之间的关系是无法言喻的。它是巨鹰放射的一种结果;一旦两个人被放在一起,然后被拆散,这种空虚是无法填补的,因为这不是社会化的空虚,而是放射的一种运动。
唐望告诉我,他要使我移动到最右边的意识状态。他说那是暂时而慈悲的一项举动;它会使我暂时忘却,但是当我回忆起时,它不会减轻我的痛苦。
唐望也告诉我,回忆的行动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实上,它是回忆起一个人的自我,不仅是回忆起战士在左边意识中的行动,更是回忆起明晰体从出生开始储存的所有回忆。
战士在强化意识状态中有系统的作为只是一种手段,用来引诱另一边自我在回忆中显露自己。这项回忆的行动表面上只属于战士,其实是所有人都可以触及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直接进入我们明晰体的回忆中,得到难以想象的结果。
然后唐望说他们将在那一天黄昏时离去,他们**需要为我做的事是创造一个开口,在我的时间流程中造成一个中断。他们将要使我跳入一个深谷中,以这个作法来打断让我觉得自己是完整与持续的巨鹰放射。这一跳将发生在我处于日常意识状态时,用意是我的第二注意力将会接管;我不会死在谷底,而会完全进入另一边自我中。唐望说等我的能量耗尽后,我终究会脱离另一边自我;但是我不会回到我准备跳跃的山顶上。他预测我将会出现在我最喜爱的地点,不管那会是什么地方。这将会是我的时间流程上的一个中断。
然后他把我完全推出了左边意识之外。于是我忘记了我的悲哀,我的目标,我的任务。
***
那天黄昏,帕布力图,奈士特和我的确跳下了一个悬崖。Nagual的一击是如此准确与慈悲,使他们那意义深远的离别完全被另一件事所掩盖了。跳下必死无疑的悬崖却没有死,这件事虽然令人敬畏,但若是比起在另一层现实中所发生的事,这一跳也就黯然失色了。
当他们全体战士点燃意识的那一瞬间,唐望使我跳下悬崖。我似梦般看见了一排人望着我。之后我理性地解释为那是在跳跃时的一连串幻觉。这是我的右边意识被整件事震撼后所提出的贫乏诠释。
然而,在我的左边意识,我明白我进入了另一边自我。这与我的理性毫无关系。唐望的战士团体在他们消失于完整的光芒之前,在巨鹰让他们穿越之前的一剎那,永恒地抓住了我。我知道他们正处于我无法触及的巨鹰放射中。他们是在等待唐望与唐哲那罗。我看见唐望来到他们最前头。然后只见天际出现一列奇特的光芒。某种似风的力量使那点点光芒收缩又扩张。唐望所在的那一端光芒异常闪耀。我想起了特尔提克神话中有羽翼的蛇。然后光芒就不见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