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做梦」的艺术 7 「共同做梦」

2017-08-11
卡斯塔尼达-无极(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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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共同做梦」

一天,为了能暂时减轻我们的压力,我建议我们专心致力于「做梦」中。一旦我说出了这个建议,我发觉那笼罩我们好些天的阴郁可以借着意志来改变。这时我清楚明白,我与拉葛达的问题是我们都不智地把注意力放在恐惧与怀疑上,仿佛那是我们**可能的选择,而其实我们一直不自觉我们有另一个相反的选择,把注意力集中于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神秘与奇妙。

我告诉拉葛达我的领悟。她立刻同意我。她马上开始活跃起来,阴郁的表情在几秒钟内一扫而光。

「你想我们该做什么样的「做梦」?」她问。

「有什么样的「做梦」呢?」我问。

「我们可以做「共同做梦」,」她回答,「我的身体告诉我,我们已经做过这件事了。我们曾经一起进入「做梦」中。那会十分容易,就像我们「共同看见」一样。」

「但是我们不知道「共同做梦」的步骤是什么。」我说。

「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共同看见」,但是我们还是「看见」了,」她说,「我确定如果我们尝试,我们就能做到,因为战士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步骤的。只有个人力量。而现在我们有个人力量。

「我们应该从两个不同地方开始我们的「做梦」,尽可能地远离对方。先进入「做梦」中的人要等待另一个。一旦我们找到对方,我们就要互相手臂交叉,一起更深地进入「做梦」中。」

我告诉她,如果我先进入「做梦」中,我一点也不知道要如何等她。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要怎么做,但她说等待另一个「做梦者」,就是约瑟芬娜所描述的「抓住」他们。拉葛达被约瑟芬娜抓住过两次。

「约瑟芬娜称之为抓住,因为其中一人要抓住另一人的手臂。」她解释。

这时她示范一种用她的左手锁住我的右手的方式,我们相互握住对方手肘下面。

「我们要怎么在「做梦」中这样做呢?」我问。

我个人认为「做梦」是可以想象到最隐私的一种状态。

「我不知道怎么做,但是我会抓住你,」拉葛达说,「我想我的身体知道如何做。但是我们越谈论它,看起来就越困难。」

我们开始从两个距离很远的地方「做梦」。由于「做梦」的进入是不可能事先安排的,我们只能同意何时一起躺下来睡觉。我可能要等待拉葛达,这个可能性给我带来很大的焦虑,我无法像我所习惯的那样自在进入做梦。经过了十几分钟的翻来覆去后,我终于成功地进入一种我称为「静态的守夜」的状态。

多年前,当我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做梦」经验后,我曾问唐望是否有什么共同步骤。他告诉我,最后分析起来,每个「做梦者」都不相同。但是与拉葛达谈过后,我发现我们的「做梦」经验有相似的地方,我从中归纳出一种可能的步骤分类。


清醒入梦-守夜

「静态的守夜」是最初的准备阶段,在这阶段中,感官开始入睡,但是一个人还是醒的。在我的情况中,我总是会在这种状态下知觉到一片红色的光,就像是面对太阳闭上眼睛时所看到的光芒。

做梦的第二阶段,我称为「动态的守夜」。在这个阶段中,红色的光芒如雾般消散,一个人会看到一种影像,像是静态的画面。一种三度空间的影像,某种冻结的事物─例如风景,街道,房屋,一个人,一张脸,任何东西。

我把第三阶段称为「被动的目击」。在其中,「做梦」不再是观看被冻结的片段,而是观察目击一件事的发生。仿佛视觉与听觉这两种主要感官使「做梦」成为眼睛与耳朵的事件。

第四阶段是我被吸引采取行动。在其中,一个人被驱使去冒险,去探究,去利用梦中的时间。我称此阶段为「主动的参与」。

拉葛达所建议的等待是与我们「共同做梦」的第二、第三阶段有关。当我进入第二阶段「动态的守夜」时,我会看到唐望与其它一些人的「做梦」影像,也包括一个肥胖的葛达。在我还来不及考虑我所看到的影像时,我感觉手臂被猛力一拉,于是我明白「真实」的葛达就在我旁边。她在我左边,用她的左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臂。我清楚感觉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前臂上,于是我们便互相握住对方的手臂。接着,我发现自己在「做梦」的第三阶段「被动的目击」。唐望正在告诉我要照顾拉葛达,以最自私的方式来保护她,也就是说,把她当成我自己一样。

他的咬文嚼字使我很高兴。我能与他和其它人在一起,让我感到非常快乐。唐望继续解释说,我的自私可以好好派上用场了,要驯服它不是不可能的。

在这些人中有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他们笑着唐望对我说的话,但不是嘲笑。唐望说要驯服自私最切实的方法,是透过我们的日常活动;我能够如此有效率,是因为没有人来烦我,而自己一人像箭般高飞不算什么挑战。然而,如果我必须负责照顾拉葛达,我的独立自主就会破成碎片,为了能生存,我就必须把我对自己的自私关切延伸到拉葛达身上。唐望以最强烈的口气说,只有借着帮助她,我才能找到线索来完成我的任务。

拉葛达把她的胖手臂绕过我的脖子。唐望停止说话。他笑得说不下去了。他们都在大笑。

我感到难为情,并对拉葛达感到恼怒。我想要挣脱她的拥抱,但是她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脖子。唐望做了一个手势要我停止。他说我所经验到的些微困窘与以后等着要发生的比较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笑声震耳欲聋。我感到很快乐,虽然我担心不知道要如何应付拉葛达。

在这时候,我的「做梦」改变了观点─或者说,有东西把我拉出了影像外,我开始像个旁观者般四处观望。我们是在墨西哥北部的一个屋子里;我可以辨认四周地形,从我站的地方可以看见外头。我看到远处的山脉。我也记得屋内的摆设。我们在屋后,有屋顶的后院里。有些人坐在一些笨重的椅子里;但是其它人不是站着,就是坐在地上。我认得每一个人。他们有十六个人。拉葛达站在我旁边,面对着唐望。

我发觉我可以同时有两种感觉。我可以进入「做梦」的影像中,重新发掘出久远遗失的感觉,或者我可以用目前的心境来目击影像。当我进入做梦的影像时,我感觉安全与被保护;当我以目前的心境来目击它时,我会感觉迷失,不安全,苦恼。我不喜欢我目前的心境,所以我就投入我的「做梦」影像中。

那个胖葛达已高过所有人笑声的声音问唐望,我是否要作她的丈夫。有一阵子沉默。唐望似乎在考虑该说什么。他拍拍她的头,说他可以代表我发言,我会很高兴做她的丈夫。人们疯狂大笑。我与他们一起笑。我的身体以最真实的喜悦颤抖着,我不觉得我在嘲笑拉葛达。我没有把她当成小丑,或傻瓜。她是一个孩子。唐望转向我,说我要尊重拉葛达,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我必须透过与她的交往来锻炼我的身体,在最困难的状况下都要感到自在。唐望对全体人发言,他说在强大压力表现良好要比在日常情况下做到完美无缺容易得多,日常情况例如与拉葛达这样的人交往。唐望又说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对拉葛达生气,因为她实在是我的女恩人;只有透过她,我才能够驯服我的自私。

我完全沉浸于「做梦」的影像中,我忘了我是一个「做梦者」。臂上突然一阵压力提醒我,我正在「做梦」。我感觉拉葛达在我旁边,但是没有看见她。她只是以一种感觉存在,我手臂上的触摸感觉。我集中注意力于这种感觉上;它变成坚实的抓握,然后拉葛达整个人出现了,仿佛她是摄影底片重叠的影像。就像电影中的特殊效果。「做梦」的影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拉葛达与我手臂交握着。

我们共同一致,再度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们刚才目击的「做梦」影像上。这时候我毫无疑问地知道我们两个都在观看同样的事件。现在唐望正在对拉葛达说话,但是我听不见他的话。我的注意力在做梦的第三阶段「被动目击」与第二阶段「动态守夜」之间来回游移。我有一会儿是与唐望,胖葛达,及十六个其它人在一起,然后下一瞬间我是与现在的拉葛达一起观看一个冻结的场景。

然后我身体里一阵剧烈的震动把我带到另一层次的注意力中:我感觉像是有一片干木头破裂似的。那是一种轻微的爆裂,不过听起来像是很响的关节劈啪声。我发现自己在做梦的**阶段「静态的守夜」中。我睡着了,但是又完全能觉察。我想要一直停留在这平静的状态中,但是另一个震动使我立刻醒过来。我突然明白拉葛达与我刚才是在「共同做梦」。

我急切地想要跟她说话。她也是同样感觉。我们冲到一块。等我们平静下来后,我要她描述在我们「共同做梦」时,她所看到的一切。

「我等你等了很久,」她说,「我的某部份认为我错过了你,但是另一部份的我认为你太紧张,有些问题,所以我就等待你。」

「你在什么地方等待,葛达?」我问。

「我不知道,」她回答,「我知道我已经过了红色的光,但是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回想起来,我根本没有视觉,我是在感觉事物。也许我仍然是在红光中;但是它不是红的。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浅桃红色。然后我张开眼睛,你就在那里。你似乎已经准备要走了,所以我抓住你的手臂。然后我看见了Nagual望、马特斯,你,我,和其它人在文生的屋子里。你比现在年轻,而我很胖。」

提到文生的屋子,使我突然产生了一个领悟。我告诉拉葛达,有一次我开车经过墨西哥北部的萨克提卡(Zacatecas)时,我有了一股奇怪的冲动,去拜访了唐望的一个朋友,文生;我没有了解这样做是闯进了一个禁区,因为唐望从未介绍我认识他。文生就像女Nagual,是属于另一个范围,另一个世界。无怪乎当我告诉拉葛达这次拜访时,她会如此震惊。我们十分熟识他;他跟我们就像哲那罗一样亲密,也许还要更亲密。但是我们忘记了他,就像我们忘记了女Nagual。

在这个时候,拉葛达与我有了巨大的进展。我们一起记得文生,哲那罗,和西维欧、曼纽耶都是唐望的朋友,他的同伙。他们有一种共同的誓言或什么的。拉葛达和我不记得是什么使他们在一起的。文生不是一个印地安人。他在年轻时是一个药剂师。他是他们之中的学者,及维护大家健康的医疗师。他对于植物学有一股热爱。我毫无疑问地相信他是世上最懂得植物的人。拉葛达和我记得是文生教导每个人药用植物的知识,包括唐望。他对奈士特有特别的兴趣,我们都以为奈士特将来会像他一样。

「回忆起文生使我想到我自己,」拉葛达说,「我想起了我曾经是个多么令人无法忍受的女人。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最糟糕的事,就是在有了小孩,身上有了洞之后,却仍然像个小女孩般行事。那是我的问题。我想要可爱,但是我是空虚的。他们使我像个傻瓜,他们鼓励我成为一个驴蛋。」

「他们是谁,葛达?」我问。

「Nagual和文生和其它那些在文生屋子里的人,当我在你面前耍赖时。」

拉葛达和我同时领悟。他们让她只有在我面前才令人无法忍受。虽然她对每一个人试过,没有其它人会接受她的胡闹。

「文生有迁就我,」拉葛达说,「他陪我玩。我甚至叫他叔叔。当我试着叫西维欧、曼纽耶叔叔时,他差点用他的爪子般的手扯掉我腋下的皮肤。」

我们试着把注意力集中西维欧、曼纽耶身上,但是我们记不得他的长相。我们可以在回忆中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只是一种感觉。

至于「做梦」的影像,我们记得那是发生在我们生命中某一段时空很真实的复制;我们仍然无法记得在什么时候。但是我知道我照顾拉葛达,是用来训练我应付人际关系中的艰难。我必须能够在困难的社交场合中保持一种自在的心境,而拉葛达是**的教练。那些胖葛达的模糊回忆正是基于那些社交情况,因为我严格遵守了唐望的命令。

拉葛达说她不喜欢那些做梦影像中的心境。她宁愿只是观看,但是我把她拉回到她的旧感觉中,那是她所厌恶的。她的不适是如此剧烈,她必须故意掐我的手臂,强迫我结束这种使她难受的参与。


第二天我们安排了一段时间进行另一次「共同做梦」。她从她的卧室开始,而我从我的书房,但是什么都没发生。仅仅试着进入「做梦」,就累死了我们。之后几个礼拜,我们试着达到**次表现时的效率,但是没有成功。每经过一次失败,我们就更绝望与贪心。

面对我们的障碍,我觉得我们应该暂时延迟我们的「共同做梦」,而要分析共同「做梦」的观念与步骤。拉葛达起先不同意我。对她而言,回顾我们的「做梦」是对绝望与贪心的另一种屈服。即使不成功她也宁愿继续尝试。我坚持我的意见,她终于接受了,只因为她感觉到完全的迷失。

一天晚上我们尽可能轻松地坐下来,开始讨论我们对于「做梦」所知的一切。很快我们便发现,唐望曾经对于某些核心主题给予特别的强调。



唐望对于做梦核心的几个强调

1.首先是行动的本身。

似乎在开始时要达到一种特殊的意识状态,把睡梦中残留的意识集中于梦境的事物元素上。

这种残留的意识被唐望称为第二注意力,是借着一些「不做」的练习来加以使用,或驯服。我们认为「做梦」的主要助力,是一种内心寂静的状态,唐望称为『停顿内在对话』或『自我对话的「不做」』。为了教导我掌握这个观念,他时常要我走上好几哩路,目光不对焦地集中于地平线上,强调出视觉的周边视线(余光)。他的方法有两种效果。经过了好几年的尝试后,它帮助我停顿了我的内在对话,而且它能训练我的注意力。强迫我去注意周边的视线,唐望使我能长时间地专注于一项单一的行动中。

后来,当我能用好几个小时来处理琐事也不会分心(这是我以前从来无法做到的),成功地控制我的注意力后,他告诉我,(男人)进入「做梦」的**方法是集中注意力于腹部上方接近胸骨的顶端。他说「做梦」所需的注意力是源自于那区域。在「做梦」中寻找与行动的能量则是源自于肚脐下方一两吋的地方。他称呼那种能量为「意愿」,或在梦中选择与聚合事物的力量。在女人身上,「做梦」的注意力与能量都是源自于子宫。

「女人的「做梦」源于子宫,因为那是她的中心,」拉葛达说,「我若要开始「做梦」,或停止「做梦」,我只需要把注意力放在我的子宫上。我学会感觉子宫的内部。我会看见红色的光芒一剎那,然后我就去了。」

「要多久时间你才会看见红光?」我问。

「几秒钟。当我的注意力在我的子宫上时,我已经进入「做梦」了,」她继续说,「我从来不会失误,从来不会。女人是像这样。女人最困难的部份是学习如何开始;我花了两年时间学会集中注意力于子宫上,达成停顿内在对话。也许那就是为什么女人总是需要某人来刺激她。

「Nagual望、马特斯时常把冰冷潮湿的河床卵石放在我的腹部上,让我感觉那区域。或者他会放一个重量在上面;他给了我一块铅块。他会要我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在那块重量的位置。每次我都会睡着。但是他不会介意。只要注意力放在子宫就没有什么关系。最后我学会专注于那个位置上,而不需要摆任何东西。有一天我完全靠自己进入「做梦」。我正在感觉我的腹部,就在Nagual时常放置重物的位置,突然间我像平常一样睡着了,不一样的是,这次有东西把我直接拉进我的子宫。我看见红色的光芒,然后我做了一个最美丽的梦。但是当我试着告诉Nagual时,我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根本没有办法告诉他这个梦是什么;我只是感觉非常快乐与强壮。他说那就是「做梦」。

「从那时起,他就没有再放重物在我身上了。他让我「做梦」而毫不干涉。偶尔他会要我告诉他情况如何,然后他会给我一些指点。那就是教导「做梦」应该有的作法。」

拉葛达说唐望告诉她,任何能用来「不做」的事都可以帮助「做梦」只要能强迫注意力维持固定。例如,他要她和其余门徒凝视树叶和岩石,并鼓励帕布力图制作他自己的「做梦」道具。帕布力图开始时的「不做」是倒后行走。他会向左右侧看,来引导自己的方向,避开路上的障碍。我建议他使用倒后镜,结果他加以发展,制成了一个木头盔,上面伸出两个小镜子,离脸部约六吋远,在眼下方两吋。这两面镜子不会妨碍他的前方视野,而由于角度的安排,它们能顾及到他身后的整个区域。帕布力图夸口说他对世界有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视野。靠着这个道具的帮助,帕布力图可以倒后行走任何距离,走多久都没问题。

2.「做梦」时所采取的姿势也是非常重要的课题。

「我不知道为什么Nagual没有在一开始时就告诉我,」拉葛达说,「女人的**姿势是在开始时双脚盘坐,然后当注意力进入「做梦」时,让身体自然倾倒。Nagual在我开始了一年后才告诉我这个。现在我以这个姿势坐一会儿,我就会感觉到我的子宫,然后我马上就会「做梦」。」

在开始时,就像拉葛达,我是用躺着的姿势「做梦」,直到一天唐望告诉我,为了求得**的结果,我应该坐在一个薄而软的垫子上,脚跟不交叉地相碰,大腿尽量平触垫子。他说由于我筋骨很有弹性,我应该加以锻炼,试着把大腿完全贴平在垫子上。他又说如果我能够在这种坐姿下进入「做梦」,我的身体不会倒向一侧,而会向前倾,我的前额最后会靠在我的脚上。

3.另一个重要的课题是「做梦」的时间。

唐望曾告诉我们,深夜或清晨是**的时间。他偏爱这些时间的理由是他所谓的巫士知识的实际应用。他说由于一个人必须在社会的环境下「做梦」,就必须要寻找**的独处情况,不受干扰他所指的干扰是与人们的注意力有关,而不是人的实际存在。对唐望而言,从世界上退缩躲藏起来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即使一个人孤独处于荒芜隔绝的地点,其它人们的干扰仍然存在,因为他们**注意力的定着是无法消除的。只有在大多数人睡眠的时刻,才能局部性地躲避这种定着一段很短的时间。在那些时间中,我们周围人们的**注意力是在休眠状态。

4.关于第二注意力的讨论

接着他开始描述第二注意力。唐望对我们解释,在「做梦」开始时我们需要把注意力强迫停留在梦中的某一项事物上。只有借着固定我们的注意力,才能把一个普通的梦变成「做梦」。

他更进一步解释,在「做梦」中,一个人必须使用日常生活中相同的注意力机制,我们的**注意力被教导以强大的力量集中在世界的事物上,好把浑沌无名的知觉变成对世界有秩序的意识。

唐望也告诉我们,第二注意力是用来做为一种召唤机会的工具。使用的越多,就越会得到所希望的结果。但是那也是普通注意力的功能,这种功能在日常生活中被视为理所当然,几乎无法觉察到;如果我们遇到了幸运的情况,我们会视之为意外或巧合,而不会认为是我们的注意力召唤了事件的发生

5.做梦体

我们对于第二注意力的讨论为另一项重要课题建立基础,那就是「做梦体」的观念。为了帮助拉葛达了解,唐望给了她一个任务,把她的第二注意力尽可能稳定地固定在「做梦」中飞行的感觉上。

「你是如何在「做梦」中学习飞行的?」我问她,「有人教你吗?」

「Nagual望、马特斯在现实中教我,」她回答,「而在「做梦」中,有一个我无法看见的人教我。那是一个声音告诉我该如何做。Nagual给我在「做梦」中学习飞行的任务,而那个声音告诉我如何做。然后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教自己从可触摸的正常身体转换成「做梦体」。」

「这你必须向我解释,葛达。」我说。

当你在「做梦」中离开你的身体时,就是在学习达到你的「做梦体」,」她继续说,「但是,就我所知,Nagual没有给你任何特别的任务,所以你可以随你高兴去做。相反的,我有任务去使用我的「做梦体」。小姐妹们也有同样的任务。在我的情况中,有一次我梦见我像个风筝般飞翔。我告诉了Nagual,因为我喜欢飞翔的感觉。他很看重这件事,把它变成一项任务。他说一旦学会「做梦」后,任何记得的梦都不再是普通的梦,而是「做梦」

「然后我开始在「做梦」中寻找飞行。但是我无法事先准备;我越是想去影响我的「做梦」,就变得越困难。最后Nagual告诉我停止尝试,让它自然发生。渐渐地我在梦中开始飞行。就是那时候有一个声音开始告诉我怎么做。我总是觉得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当我学会完美的飞行后,Nagual告诉我,我在「做梦」中所做的每一个飞行动作,我都要在清醒时重复一次。当那只剑齿虎教你如何呼吸时,你也有同样的机会。但是你从未在「做梦」中变成一只老虎,所以你无法在醒着时正确地重复。但是我在「做梦」中学会了飞行。借着转移我的注意力到我的做梦体,我能够在清醒时像一个风筝般飞行。我向你示范过一次我的飞行,因为我要你见识我使用我的「做梦体」,但是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指有一次她以不可思议的行动惊吓了我,她像个风筝般在空中上下飘动(详见「巫士的传承」)。这件事是如此荒谬,我无法以任何逻辑的方式去了解它。像平常一样,当这种事情发生时,我会把它们归类于一个暧昧的项目下,也就是「非常压力下的知觉」。我认为在强大的压力下,知觉会被感官严重扭曲。我的解释无法解释任何事,但似乎能使我的理性保持平静。

我告诉拉葛达,关于她的转变成「做梦体」,一定不仅是重复飞行的动作而已。

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想Nagual一定也告诉过你,」她说,「**重要的事是,使那种转变根基于第二注意力。Nagual说是注意力造成了这个世界;他当然是完全正确的。他有理由这么说,因为他是注意力的大师。我想他是要我自己去发现,转变成「做梦体」,**需要的是把我的注意力集中于飞行上。重要的是在「做梦」中储存注意力,去观察我在飞行中所做的一切。那是培养我的第二注意力**的方法。一旦它稳固后,只要把它稍微集中在飞行的细节与感觉上,就会带来更多的「做梦」飞行,直到最后,在「做梦」中遨翔天际成为我的例行公事。

「在飞行这件事上,我的第二注意力十分敏锐。当Nagual给我转变成「做梦体」的任务时,他的意思是要我在清醒时使用我的第二注意力。这是我的了解。造成这个世界的**注意力是永远无法完全克服的;它只能暂时被关掉一会儿,由第二注意力取代,只要身体有足够的储存。所以我可以说,要在清醒时转变成「做梦体」,你必须要练习「做梦」到滚瓜烂熟为止。」

「你能随时转变成你的「做梦体」吗?」我问。

「没有那么容易,」她回答,「我已经学会在清醒时重复飞行的动作与感觉,但是我无法每次都能飞行。我的「做梦体」总是会碰上一个障碍。有时候我感觉障碍消失了;在这些时候我的身体就自由了,我可以像「做梦」般飞行。」

6.卡斯塔尼达的三个做梦任务

我告诉拉葛达,唐望曾经给我三个任务来训练我的第二注意力。**个任务是在「做梦」中找到我的手接着他建议我找一个地点来集中注意力,然后在白天「做梦」,再看看我是否真的到了那地方。他说我应该放一个我认识的人在现场,**是女人,这样有两个作用:**是检查代表做梦发生的细微改变,第二是隔离不引人注意的细节,这正是我的第二注意力会去集中的地方。

「做梦者」在这里最严重的问题,是第二注意力会固执地定着在日常注意力完全不会觉察的细节上,于是造成几乎无法去体验「做梦」的障碍。一个人在「做梦」中所追求的是在日常生活中完全不会去注意的事物。

唐望说一个人只有在学习阶段才会努力去固定第二注意力。之后,一个人必须去抗拒第二注意力那几乎无法克服的吸引力,只用短暂的瞥视来观看一切事物在「做梦」中,一个人必须满足于对周遭一切只有最短暂的视野。一旦集中于任何事物上,就会失去控制

他给我的最后一项任务是离开我的身体。我曾经有部份的成功,我一直认为是我在「做梦」上**真正的成就。在我尚未完全掌握住「做梦」的感觉,来在「做梦」中处理日常世界的事务之前,唐望就离去了。他的离去打断了我的继续,我相信到最后,我的「做梦」时间会无可避免地与我的日常生活重叠在一起。

7.第二注意力的控制与意愿

为了说明第二注意力的控制,唐望介绍了「意愿」的观念。他说「意愿」可以描述为把明晰体当成能量场的**控制;或者可以描述为一种有效率的状态,会在任何时候突然出现在一个战士的日常生活中。是一种由身体中央部位发出的力量,之前是一种绝对的寂静,或纯粹的恐惧,或深沉的悲哀;但不会是快乐,因为快乐过于分心,无法给予战士必要的专注来把明晰体转变成寂静。

「Nagual告诉我,对于人类而言,悲哀就像恐惧一样有力,」拉葛达说,「悲哀使战士流下带血的眼泪。这两者都可以带来片刻的寂静。或寂静会自己来,因为战士毕生都在追求它。」

「你自己曾经体验过那片刻的寂静吗?」我问。

「我当然有,但是我记不得那是什么样子,」她说,「你和我以前都体验过,但是我们都没有任何回忆。Nagual说那是一阵黑暗,一阵要比停顿内在对话还要寂静的寂静。那阵黑暗,那阵寂静会产生引导控制第二注意力的「意愿」,想用它来做事的意图。这就是为什么称之为「意愿」。那种意图与效果就是「意愿」;Nagual说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当我学习在「做梦」中飞行时,他告诉我这一切。飞行的「意愿」造成了飞行的效果。」

我告诉她,我几乎放弃了体验「意愿」的可能。

「你会体验它的,」拉葛达说,「问题是你和我不够敏锐,无法知道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我们无法感觉我们的「意愿」,因为我们以为它应该是我们能确知的感觉,像是愤怒。但是「意愿」是非常安静,难以觉察的。「意愿」是属于另一边自我的。

8.另一边的自我

「什么另一边自我,葛达?」我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清脆地回答,「当我们在「做梦」时,我们就是在我们的另一边自我中。我们现在已经进入过我们的另一边自我无数次了,但是我们还不是完整的。」

一阵很长的沉默。我暗自承认,她说我们还不是完整是对的。那是意味我们还只是一种深奥艺术的学徒罢了。但是然后我又想到她也许是另有用意。这不是理性的思考。我先是感觉心窝有一种刺痛感,然后我才想到她是指别的事。接着我感觉到了答案。它像是一团东西或什么的。我知道它全在那里,先是在我的胸骨顶端,然后进入我脑中。我的问题是我无法迅速地解开我所知道的,用语言表达出来。

拉葛达没有打扰我的思考过程。她完全安静地等待着。她似乎与我内在相连接,我们不需要说任何话。

我们维持彼此之间这种互通的感觉一会儿,然后它吞噬了我们两个。拉葛达和我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我终于开始说话。并不是为了表达我们已经互相了解的感觉,而是要重新建立谈话的基础;我告诉她,我知道我们为什么是不完整的,但是我无法把我的知识变成文字。

「我们知道许多许多事,」她说,「但是我们无法把它们派上用场,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如何把它们叫出来。你刚开始感觉到那压力。我已经感觉到它许多年了。我知道,但是我又不知道。当我试着说出我所知道的事时,大多数时候我会绊倒自己,听起来就像个白痴。」

我了解她的意思,我也在身体上了解她。我知道一些非常实际与自证性的事物,关于「意愿」与拉葛达所谓的另一边自我,但是我说不出一个字来,并不是因为沉默或害羞,而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开始,或如何组织我的知识。

「意愿」是第二注意力如此完整的控制,它也被称为另一边自我,」拉葛达停顿许久后说,「尽管我们做了许多,我们只知道一点点另一边自我。Nagual让我们自己来达成我们知识的完整。那就是我们的回忆任务。」

她用手掌拍击她的前额,仿佛她刚记起了什么事。

「老天爷!我们是在回忆起另一边自我!」她叫道,她的声音几近歇斯底里。然后她平静下来,继续以克制的声音说,「显然我们已经进入过,而**回忆起它的方法就是我们所做的,当我们「共同做梦」时把我们的「做梦体」射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射出我们的「做梦体」?」我问。

「你自己见识过哲那罗射出他的「做梦体」,」她说,「它像个慢速子弹般蹦出来;当它从肉体上松脱或粘结时,会产生很响的破裂声。Nagual告诉我,哲那罗的「做梦体」能够做我们日常绝大多数的事;他时常如此来找你,把你吓得半死。现在我知道Nagual和哲那罗的用意。他们要你去回忆,哲那罗时常在你眼前射出他的「做梦体」,表现不可思议的行动来使你回忆,但是没有用。」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是处于「做梦体」中。」我说。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有注意,」她说,「哲那罗为了让你知道,试着去做那些「做梦体」无法做的事,像是进食,饮水,等等。Nagual告诉我,哲那罗时常跟你开玩笑说他将要去大便,结果使群山震动。」

「为什么「做梦体」无法做那些事呢?」我问。

「因为做梦体无法处理进食喝水的「意愿」。」她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哲那罗的伟大成就是在他的「做梦」中,他学会了身体的「意愿」,」她解释,「他完成了你刚开始的。他可以「做梦」出他的整个身体到最细微的程度。但是做梦体的「意愿」不同于肉体的「意愿」。譬如说,「做梦体」可以穿过一道墙,因为它知道消失成空气的「意愿」。而肉体知道进食的「意愿」,但不知道消失的「意愿」。要哲那罗的肉体穿墙就像要他的「做梦体」进食一样不可能。」

拉葛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衡量她所说的话。我想要等一下再问她问题。

「哲那罗只掌握了「做梦体」的「意愿」,」她以温柔的声音说,「相对的,西维欧、曼纽耶则是「意愿」的**大师。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无法记得他的脸,因为他不像任何其它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葛达?」我问。

她开始解释她的意思,但是她无法连贯地表达。突然她露出微笑。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懂了!」她叫道,「Nagual告诉我西维欧、曼纽耶是「意愿」的大师,因为他永远是在他的另一边自我中。他是真正的主宰。Nagual所做的一切都是靠着他。事实上,是他要Nagual照顾你的。」

听了拉葛达的话,我体验到一阵身体上极大的不适。我几乎想要呕吐,费了极大的努力不让她发觉。我背对她开始作呕。她停止说话一会儿,然后似乎决定不要理会我的情况。相反地,她对我大吼起来。她说该是我们互吐怨气的时候了。她开始质问我在墨西哥市之后的怨恨感觉。她说我的怨恨不是因为她选择站在其它门徒的一边来反对我,而是因为她参与了揭发我的行动。我向她解释,那些感觉都已经从我身上消失了。她不为所动。她说除非我面对它们,它们终究会以某种方式回来。她坚持说我与西维欧、曼纽耶的关系是整件事的关键。

我无法相信我听了这段话后的情绪改变。我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像疯狗般气愤地口吐白沫,另一个平静地冷眼旁观。我的肚子产生一阵最后的痉挛,然后我吐了。但这阵痉挛不是由于恐惧所造成的,而是无法控制的愤怒。

等我终于平静下来后,我对我的行为感到难为情,担心这样的事件会再度发生在我身上。

「等你接受了你的真实本性后,你就会从愤怒中解脱。」拉葛达以不动情感的语调说。

我开始与她争论起来,但是我知道这是无用的。况且,我的愤怒发作已经耗尽了我的能量。我笑了起来,因为如果她是对的,我一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然后我想到,若是我会忘记女Nagual,那么任何事都有可能。我的喉咙感觉奇怪的炙热与刺痛,仿佛我吃了很辣的食物。我的身体一阵警觉,就像我感觉有人潜伏在我背后似的,那时候我知道了一件原来不知道的事。拉葛达是对的。西维欧、曼纽耶曾经主宰了我。

当我告诉她后,拉葛达大笑起来。她说她也记得了关于西维欧、曼纽耶的事。

「我所记得的他不是一个人,不是像女Nagual那样,」她说下去,「但是我记得Nagual告诉我关于他的事。」

「他告诉了你什么?」我问。

「他说当西维欧、曼纽耶在世界上时,他就像艾力高。有一次他消失无踪,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他离开了许多年;然后有一天他回来了。Nagual说西维欧、曼纽耶不记得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但是他的身体改变了。他回到了这个世界,但他是以他的另一边自我回来的。」

「他还说了什么,葛达?」我问。

「我不记得了,」她回答,「就好象我是透过浓雾观看。」

我知道如果我们强迫自己,我们就会立刻知道西维欧、曼纽耶是谁。我告诉了拉葛达。

「Nagual说「意愿」是无所不在的。」拉葛达突然说。

「那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不知道,」她回答,「我只是说出突然出现在我脑中的事物。Nagual也说「意愿」造成了这个世界。」

我知道我以前也听过同样的话。我想唐望一定也告诉了我同样的事,而我不记得了。

「唐望是在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的?」我问。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她说,「但是他告诉我人类,和其它一切生物,都是「意愿」的奴隶。我们是在它的掌握中。它使我们做它想要的一切。它使我们在世界上活动。它甚至使我们死亡。

「但是他说当我们成为战士后,「意愿」就成为我们的朋友。它让我们自由一会儿;有时候它自己会降临,仿佛它在等待我们。他告诉我,他自己只是「意愿」的一个朋友─不像西维欧、曼纽耶,他是「意愿」的大师。」

在我内部隐藏着大量的回忆想要冲出来。它们似乎就要浮现了。我体验到极大的挣扎,然后我内部有某种东西放弃了。我平静下来。我不再想要知道西维欧、曼纽耶是谁了。

拉葛达把我的情绪改变解释为一种征兆,表示我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西维欧、曼纽耶的回忆。

「Nagual让我们知道他能如何使用他的「意愿」,」她突然说,「他能够召唤「意愿」,使事物出现。

「他告诉我,如果我想要飞,我必须召唤飞行的「意愿」。他向我示范他自己如何召唤它,跳入空中像个大风筝般盘旋。或者他会使事物出现在他手中。他说他知道许多事物的「意愿」,可以借着「意愿」那些事物来召唤它们。他与西维欧、曼纽耶的不同在于,西维欧、曼纽耶身为「意愿」的大师,知道一切事物的「意愿」。」

我告诉她,她的解释需要进一步的解释。她似乎努力在脑中整理言语。

「我重复了我在做梦中飞行的所有感觉,学会了飞行的「意愿」。」她说,「这只是一件事而已。Nagual在他的一生中学会了上百件事物的「意愿」。但是西维欧、曼纽耶去了「意愿」的源头。他碰触了「意愿」。他不需要学习任何事物的「意愿」。他与「意愿」是一体的。问题是他不再有任何欲望,因为「意愿」没有自己的欲望,所以他必须要依赖Nagual的意志。换句话说,西维欧、曼纽耶可以做任何Nagual想做的事。Nagual指挥西维欧、曼纽耶的「意愿」。但是由于Nagual自己也没有欲望,所以大部份时间,他们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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