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力量的诱骗
清理与力量的连接
太阳尚未从东方的山峰升起,但气温已经颇为炎热。我们在离镇数里的路上,到达了**道陡坡。唐望停止前进,走到公路旁边,爬到一些在筑路时被炸开的巨石上坐着,他示意我也爬上去。我们通常在入山前都会在那里停下来休息或谈话。唐望说,这趟旅程将会很长,我们可能会在山中停留数天之久。
“现在我们将要谈第三个抽象核心,”唐望说,“叫做力量的饿计策,或抽象的计策,或自我的潜猎,或清理连接。”
我很惊讶有这么多名称,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等待他继续书哦下去。
“而且,就像**与第二个核心一样,”他说,“它本身的故事自成一章。大意是当力量叩过我们的主角的门,而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后,力量便使用**的手段——诱骗。毕竟,力量也用诱骗去解决了以前的僵局。很明显,如果力量要对那人造成影响,它必须诱骗他。于是力量开始教导他巫术的奥秘,而巫术门徒的学习过程变成了充满计策与欺骗的道路。
“故事是说,力量籍着不断改变那人的意识状态来诱骗那人,教他如何节省能量以加强他的连接。”
唐望说,如果我们把他的故事用在现代,便是nagual的例子。力量是活生生的媒体,示范着抽象核心的结构,使用计策与欺骗来教导门徒。
唐望突然站起来朝山区走去。我跟着他,我们开始并肩登山。
在近黄昏时我们抵达了山顶。即使在这种高度下,天气仍旧十分炎热。我们一整天都循着一条几乎无法辨认的路径,最后到达了一处原始的了望台,面对着西北方。
我们坐在那里,唐望再度开始讲述巫术的故事。他说,现在我知道了意愿向nagual艾利亚现身的故事以及力量叩打nagual胡里安的故事,我也知道他如何会晤力量,更不会忘记我自己会晤力量的经过。他说所有这些故事都有相同的结构,只是角色不同。每个故事都是一出抽象的悲喜剧,都有一个抽象的演员——意愿,及两个人类演员——nagual及他们的门徒,剧本便是抽象核心。
我想我终于理解他的意思了,但我无法向我自己解释我了解的是什么,也无法向唐望解释。当我想把思想变成语言时,便发现自己口齿含混不清。
唐望似乎发现了我的处境,他建议我放轻松些,只需倾听。他告诉我他的下一个故事是关于把门徒带入力量的领域的过程,巫士把这个过程称为力量的诱骗或称为清理与意愿的连接。
“我已经告诉你nagual胡里安如何人把射伤的我带到他的住处去疗养复原的故事,”唐望继续说,“但我还没有告诉你,他如何清理我的连接,如何教我去潜猎我自己。
“一个nagual对他未来的门徒所做的**件事是去骗他,也就是他对着门徒与力量的连接上施与一击。这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非正式的手法,就像我对你所做的;另一是纯粹的巫术,就是我的恩人对我所做的。”
唐望开始告诉我,他的恩人如何召集在路上的行人,让他们相信这个受伤的人是他的儿子,然后雇佣了一些人,把流着血且不省人事的唐望抬到他的家。唐望在几天之后醒来,发现一个仁慈的老人与其肥胖的老婆在料理他的伤口。
老人说他的名字是贝里沙罗,他太太是一个**的医师,他们两人在照料他的伤势。唐望告诉他们说自己一文不名,贝里沙罗说等他伤好以后再谈报偿的事。
唐望说他完全被搞糊涂了,而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他那时只是一个20岁的印第安老粗,没有头脑,没有受过教育,而且脾气暴躁。他没有一点儿感恩观念,虽然他觉得那对夫妇这样帮助他很仁慈,但他打算只要等伤势痊愈就在深夜中一走了之。
当他快复原而准备偷偷离去时,老贝里沙罗把他带到一个房间中,用颤抖的低语告诉他,这栋房子属于一个恐怖的人所有,他与他妻子只是囚犯。他请求唐望帮助他们重得自由,逃离那人的魔掌。在唐望尚未回答之前,一个长着一张鱼脸的怪人冲进房间中,仿佛他一直躲在房门外偷停似的。这个人活像鬼怪故事中的角色,他浑身青绿,只有一只不会眨的眼睛在额头中央,身体像门一般巨大。他冲向唐望,像只毒蛇般地嘶嘶作响,准备把唐望撕成碎片。唐望因惊吓过度而晕了过去。
“他对我与力量的连接所施的一击,实在是巧妙无比。”唐望笑着说,“当然,我的恩人在那怪物出现之前便使我进入了清明的意识状态中,所以我实际上看见的怪物是巫士所谓的无机生物,一种无形的能量场。”
唐望说他知道无数关于他恩人任何创造出荒谬而尴尬的场面来整他的门徒的例子,尤其是针对唐望。唐望的严肃与刻板使他为他恩人恶作剧的**对象。他又说这些恶作剧无疑使他的恩人非常快乐。
“如果你认为我常取笑你,没有错,但我的取笑根本没法和我的恩人相比。”唐望说,“我那邪恶的恩人会用哭泣来掩饰他的笑。你无法想象在我刚开始门徒生涯时,他是多么爱哭。”
唐望继续讲他的故事,他的生命在经过看见那怪人的震惊之后,便再也不一样了。他的恩人和确定这种改变。唐望解释说,一旦一个nagual诱骗了他的准门徒,尤其是门徒nagual之后,他一定要努力保持住门徒的服从。这种服从有两种不同形式,准门徒或者极为自律的人,只需要作出加入nagual的决定即可,就像年轻的泰莉亚那样;或者准门徒根本没有什么自律,于是nagual就必须花许多时间与精力来收服他的门徒。
在唐望的情况中,由于他是个粗犷的年轻人,没有一点头脑,结果收服他的过程非常怪异。
在**次的震惊之后不久,他的恩人便给了他第二次震惊。他向唐望显示了他变身的能力。有一天他的恩人变成了一个年轻人,唐望那时无法想象这种变身,只把它当成一种表演艺术。
“他怎样做到变身的?”我问。
“他是一个魔术师,也是一个艺术家,”唐望回答,“他的魔术在于他能移动聚合点到任何能造成改变的位置上而达到变身。他的艺术在于他能使这种变身达到惟妙惟肖的地步。”
“我不太明白你的话,”我说。
唐望说,知觉是人类一切所作所为的关键,而知觉是由聚合点的位置所决定。因此,如果聚合点改变位置,人对世界机的知觉就会随之改变。巫士若能知道聚合点不同改变的确实位置,他就能随心所欲地变化。
“nagual胡里安移动聚合点的能力是如此高明,他能够做到变化无穷。唐望继续说,”例如当巫士变成乌鸦时,当然是一项伟大的成就,但这需要对聚合点做巨大与剧烈的移动。然而把聚合点移动到一个胖子或一个老人的位置,仅需要细微的移动,及对人性敏锐的了解。”
“我不太愿意把这些事当成事实来谈。”我说。
唐望像是听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你恩人的变身有什么理由吗?”我问,“或者他只是在消遣自己?”
“别傻了,战士不会只是消遣自己的。”他回答,“他的变身是策略性的,视情况的需要,例如他会从老人变成年轻人。有时候会有很滑稽的后果,但这是另外一回事。”
我提醒他,我曾经问过他,他的恩人是从何处穴道这种变身的?”他说他的恩人有一个老师,但不肯告诉我那是谁。
“那个非常神秘的巫士受到我们的保护。”唐望简单地回答。
“什么神秘的巫士?”我问。
“死亡拒绝者。”他疑问地注视着我说。
对于唐望团体中的巫士而言,死亡拒绝者是个鲜活的角色。根据他们的说法,死亡拒绝者是来自古代的巫士。他之所以能活到今日,是因为他能控制他的聚合点,使聚合点以特殊的方式移动到特殊的位置上。如此的控制使他的知觉与生命一直延续下去。
唐望告诉过我,他的承传中的看见者与死亡拒绝者在数世纪之前订下约定,死亡拒绝者用力量的礼物来与他们交换生命的能量。由于这项约定,他们被死亡拒绝者视为监护人,而他们称死亡拒绝者为“租借者”。
唐望曾解释,古代巫士是移动聚合点的专家,他们因此而发现关于知觉的惊人知识;但他们也发现,要陷入病态是非常容易的。唐望认为死亡拒绝者的情况便是一个典型的病态例子。
唐望时常抓住机会一再强调,如果聚合点被一个看见的人所推动,聚合点会被推到位于明晰球体内部的任何位置上。聚合点的光芒能照亮周围的能量纤维,所产生的知觉将会与日常知觉同样完整,但大不相同。因此,清明的头脑对于聚合点的移动非常重要。
唐望继续讲他的故事,说他很快就相信,那个救他的老人其实是一个年轻热假扮而成的。但有一天,那个年轻人又变成了唐望初次见到的老贝里沙罗,他和那个是他老婆的胖女人收起他们的行囊,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了两个微笑的男人及一队驴子,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动。
唐望微笑着回味他的故事。他说当赶驴人在装载驴子时,贝里沙罗把他拉到一旁,说他与他太太再度化了妆,他又变成了一个老头,而他那美丽的妻子,变成了一个肥胖暴躁的印第安女人。
“我那时候过于年轻而愚蠢,只相信表面事情。”唐望说下去,“就在几天之前,我才看到他从一个 70岁的衰老的老头,惊人地变成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于是我相信老头只是化了妆。他的妻子也曾经从一个尖刻的胖女人变成一个美丽苗条的年轻女人。当然那女人没有像我的恩人那样变身,他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女人罢了。虽然我那时候是可以发现这一切的,但智慧总是以艰难而缓慢的方式来临。”
唐望说,虽然他感觉仍有点儿不适,但那个老人向他保证说他的伤势已经痊愈。然后他拥抱唐望,以真正悲伤的语调低声说:“那怪物非常喜欢你,他决定释放我与我妻子,而只留你作为他**的奴仆。”
“我本想一笑置之,”唐望说,“但那时从那怪物的屋子中传出一阵野兽的咆哮声及恐怖的震动。”
唐望的眼睛闪烁,流露出内心的愉悦。我想保持严肃,但止不住偷笑。
贝里沙罗察觉到躺望的恐惧,不住地为这命运的转变道歉。他的自由使唐望变成奴隶。他厌恶地咋舌,诅咒那怪物,含着眼泪告诉唐望那怪物每天要求的一系列杂务清单。当唐望表示抗议时,他低声说没有任何退路,因为那怪物非常精通邪术。
唐望向贝里沙罗询问该采取什么行动。贝里沙罗繁冗地解释说,只有在面对平常人时,行动的计划才有用。在凡人的世界,我们可以计划与盘算,凭着运气,加上自己的智慧与决心,可以做到我们希望的成功。但在面对未知时,尤其是像唐望的情况,**生存的希望是默认与服从。
贝里沙罗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向唐望承认,为了确定怪物永远不再打扰他,他准备到杜伦哥市学习巫术。他问唐望是否也想去学巫术,唐望很害怕地说,他一点儿也不想要和巫术扯上任何关系。
故事讲到这儿,唐望捧腹大笑,承认他很喜欢想象他的恩人是多么自得其乐于他们之间的应对。尤其是在谈到当时他在一阵恐惧与慌张中拒绝了学习巫术的正式邀请时所说的话:“我是一个印第安人,我生来痛恨、恐惧巫术。”
贝里沙罗与他的妻子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唐望知道他在暗中哭泣,显然是被他的拒绝所伤害。他的妻子必须扶住他,直到他恢复平静为止。
当贝里沙罗与妻子离去时,他转身给唐望另外一个忠告。他说那怪物厌恶女人,所以唐望应该寻找一个男人来替代他,祈祷让那怪物会喜欢上新人而更换奴隶。但他**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要等许多年之后,怪物确信他的奴隶够忠诚、够服从,才会容许他到外界去。
唐望再也无法忍受而崩溃了。他开始哭着告诉贝里沙罗,没有人能奴役他,他宁愿自杀。那老人很为唐望的坚决而感动。他承认自己也有同样的念头,但是那怪物会读心术,每次都能阻止他自杀的尝试。
贝里沙罗再次劝唐望跟他去杜伦哥市学习巫术,他说这是**的选择。唐望说个选择就像是从油锅跳入火坑中。
贝里沙罗开始大声哭泣,拥抱唐望。他诅咒着他拯救唐望的那一刻,发誓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下场。他吸着鼻子,以热切的眼神凝视唐望说:“改头换面是**的生路。如果你行动不谨慎,怪物会偷取你的灵魂,把你变成一个只会做杂事的白痴。很可惜我没时间教你如何演戏。”然后他又大哭起来。
后来唐望泪眼潸潸地请他告诉他要如何改头换面。贝里沙罗说那怪物视力极差,建议唐望尝试各种不同的装扮,毕竟他有许多年的时间可以用来实验。他在门边拥抱唐望,毫不遮掩地大哭,他的太太害羞地碰碰唐望的手,然后他们便走了。
“在我一生中从未像当时那样感到恐惧与绝望。”唐望说,“怪物在屋内乒乓作响,仿佛很不耐烦地等着我。我坐在门边,像只狗般痛苦地呻吟,然后我因为恐惧而呕吐起来。”
唐望有好几个钟头都无法动弹。他不敢离开,也不敢进屋子里,说他几乎要被吓死,是一点儿也不夸张。这时他突然看见贝里沙罗在街对面疯狂地挥舞双手想引起他的注意,这情景让唐望立刻松了一口气。贝里沙罗蹲在街上望着屋子,他示意唐望不要乱动。
经过很长时间的等待后,贝里沙罗用手及膝盖朝唐望爬了几尺,然后又蹲着一动不动。以这种方式,他花了几个钟头慢慢爬到了唐望身边。有许多人经过,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唐望的绝望或那老人的行动。当他们碰头时,贝里沙罗低声说,他觉得很不人心把唐望留在那里,像丢下一只被锁住的狗。他的太太虽不赞成,但他必须回来救唐望,毕竟他的自由是靠唐望换来的。
他带着威严低声问唐望,是否愿意做任何事情来逃生,唐望向他保证说他什么都愿意做。于是贝里沙罗极隐秘地交给唐望一大包衣服,然后说出他的计划。唐望要到离那怪物最远的房间里去,慢慢脱下他的衣服,一次一件,从帽子开始,最后是鞋子。然后他要把他的衣服都穿戴在一个木制的人的身上,这个木头人,是他在进屋之后便要很迅速读制作完成的。
计划下一步是,唐望要穿上**能愚弄怪物的衣物,也就是那一包衣服。
唐望跑进屋内准备一切。他在屋后找到一些木头,做了一个稻草人似的木架,然后把衣服都脱下穿到木架上。但当他打开那包衣服时却大吃一惊,里面全是女人的衣服!
“我觉得很可笑,也很困惑,”唐望说,“我正准备穿回自己的衣服时,却听到了怪物非人似的低吼。我从小便很轻视女性,认为她们的**功能只是服侍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对我来说等于变成了女人。但我对怪物的恐惧是如此强烈,于是闭上眼睛,穿上那该死的衣服。”
我看着唐望,想象他穿上女人的衣服,这个景象是如此地荒谬,以至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唐望说,老贝里沙罗在街对面等着,当他看到唐望的打扮,便无法控制地大哭。他哭着带唐望走到小镇的边界,他的妻子与两个赶驴人在等着。其中一个大胆地问贝里沙罗是不是想要把这个长相怪异的女还卖到什么妓院去,老人哭得几乎要昏倒,赶驴人不知如何是好。而贝里沙罗的妻子没有来安慰他,反而尖声大笑起来,把唐望弄得昏头转向。
这一群人开始在黑夜中赶路,他们选择人迹稀少的销路往北前进。贝里沙罗没有说什么话,他似乎和恐惧地预感着麻烦的出现。他的妻子不停地抱怨说,他们带着唐望等于是放弃自由的希望,贝里沙罗严厉地命令她不准再说下去,免得赶驴人发现唐望的假扮。他警告唐望说,由于唐望不懂得女人的举止,他**假装成一个头脑不灵的笨女孩。
几天之后,唐望的恐惧大为消退。事实上,他变得很自信,几乎不记得曾经恐惧过。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打扮,他会以为这整件事只是一场恶梦。
在这种情况下,打扮成女人当然需要一些剧烈的改变。贝里沙罗的妻子极认真地指导唐望有关女性的一切。唐望帮她煮饭、洗衣服、收集木柴。贝里沙罗剃光了唐望的头发,并涂上了一种气味强烈的药剂,他告诉赶驴人这个女孩染有头虱。唐望说,由于他是个不留胡子的年轻人,要装成女人并不困难。但是他很厌恶自己,厌恶他的同伴,更厌恶他的命运。穿着女人的衣服,做的女人的粗活,这超过了他的忍耐限度。
有一天他受够了,赶驴人是最后的导火线。他们期待并命令这个奇怪的女孩服侍他们。唐望说,那时他还必须时时戒备,因为他们会毛手毛脚。
我感到必须提出一个问题。
“这些赶驴人是不是跟你的恩人串通好的?”我问。
“不是,”他回答,并开始大笑,“他们只是两个老好人,暂时被我的恩人所迷惑。他雇佣他们的驴子来载草药,告诉他们会有重赏,只要他们帮他绑架一个年轻女孩。”
Nagual胡里安的作为激发了我的想象。我可以看到唐望如何抵挡别人的性骚扰,使我也忍不住大笑。
唐望继续讲他的故事。他坚决地告诉那老人,这种假扮已经太久了,男人都开始拿他寻开心。贝里沙罗平淡地叫他要谅解,说因为男人毕竟是男人,然后又开始啜泣起来。唐望非常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激烈地为女性辩护。
他非常激动地抗议对于女性的不公平待遇。他告诉贝里沙罗,现在的情况要比去当怪物的奴隶还糟糕。
唐望的困境并没有改善。那老人抑制不住地啜泣,口齿不清地胡言乱语道:生命是甜美的,其代价是微不足道的,那怪物会吞噬唐望的灵魂,甚至不让他有自杀的选择。“跟那些赶驴人打情骂俏,”他安慰唐望,“他们是无知的农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如果他们碰你,你就反推回去,让他们摸你的腿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再度止不住啜泣。唐望问他为何这样哭泣。“因为你实在是最适合的人选了。”他回答说,同时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唐望感谢他所做的一切。他告诉贝里沙罗他现在觉得很不安全,想要离开了。
“潜猎的艺术是去精通一切伪装,”贝里沙罗说,一点儿也不理会唐望的话,“而且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伪装。要做到这样,你必须要无情(ruthless)、机警(cunning)、忍耐(patient)与温和(sweet)。”
唐望一点儿也不懂贝里沙罗的话,他也不想弄个明白,他只是向他要一些男人的衣服。贝里沙罗非常谅解,他给唐望一些旧衣服和几块钱,并向唐望保证,如果情况需要,他的打扮总是可以派得上用场的。他还努力请求唐望与他一起去杜伦哥时学巫术,永远逃离那怪物的魔掌。唐望客气地拒绝他,于是贝里沙罗向他道别,并用力拍打他的肩膀。
唐望换了衣服,向贝里沙罗询问方向。他回答,只要唐望往北顺着小路走,迟早会到达一个城镇。他说他们很可能会再度碰面,因为他们的方向一致,都是要远离那怪物。
唐望飞也似的离开。他终于自由了。他走了至少四五里路才再见人迹。他知道附近有小镇,心想也许可以先找个工作,再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他坐下来休息片刻,猜想自己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会碰到什么样的困难。这时他从眼角看到小径旁的灌木有些动静,他觉得有人在偷看他。他变得极为恐惧,跳起来朝小镇的方向奔去。那怪物也同时跳出来,只差几英寸就要抓住他的脖子了。唐望用前所未有的大嗓门尖叫,但仍保持足够的自制朝着他原先的来路奔去。
当唐望狂奔时,怪物紧追在后,只差几尺之遥。唐望说,那怪物发出的声音是他听过最恐怖的声音。最后他终于看见远处有驴队在行进,他大喊救命。
贝里沙罗认出了唐望,极害怕地跑向他。他把那堆女人的衣服朝唐望丢去,叫道:“像女人一样跑,笨蛋!”
唐望承认他不知道如何能在那种情况下像女人般奔跑,但他做到了,那怪物停止追赶。贝里沙罗告诉他赶快去换衣服,并说他会设法拖延那怪物。
唐望加入了贝里沙罗妻子与赶驴人的行列,不敢正眼看他们。他们掉过头,走另外一条小径,好几天都没有人说话。然后贝里沙罗开始每天都给他上课。他告诉唐望,印第安女人都很实际,对事情能够的态度都是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来,但她们也都很害羞。受到挑战时,她们的身体会有恐惧的反应,眼神不定,嘴唇紧闭,鼻孔扩大。这些反应会伴随着一种惊人的固执及羞怯的笑容。
他要唐望在每个经过的小镇上练习这些女性的行为特征。唐望相信他是在教他如何演戏,但贝里沙罗坚持说他是在教他潜猎的艺术。他告诉唐望,潜猎是适用于万物的艺术,有四个学习步骤:无情、机警、耐心及温和。
我觉得必须打断他的故事。
“但潜猎不是要在深沉的强化意识中才能学会吗?”我问。
“当然,”他带着微笑回答说,“但你必须了解,对于某些男人来说,穿上女人的衣服是进入强化意识状态的途径之一。事实上,这种方式要比推动聚合点更有效,但很难安排。”
唐望说他的恩人每天都训练他有关潜猎的四种心境。他坚持要唐望了解,无情不是残酷,机警不是狠毒,耐心不是疏忽,温和不是愚蠢。
他教导他,对这四个步骤必须熟练而完美,直到几乎无可觉察。他相信女人是天生的潜猎者。他的信念如此强烈,因而认为男人只有装扮成女人,才能真正学会潜猎的艺术。
“我跟他到所有经过的每一个小镇的市集中,与人们厮混,”唐望说,“我的恩人总是在我身边观察我,‘无情而迷人’,他会说,‘机警而善良,耐心而主动,温和而致命,只有女人能够如此。如果男人像这样就是婆婆妈妈。’”
仿佛是为了确保唐望不再脱队,那怪物会偶尔现身。唐望曾瞥见它在野外漫游,通常都是贝里沙罗为消除他颈部的疼痛而给他做了一阵背部按摩之后他才看见怪物的。唐望笑着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是被推进了强化意识中。
“我们花了一个月才到达杜伦哥市。”唐望说,“在那个月中,我粗略地见识到潜猎的四种心境。这对我并未造成什么改变,但让我浅尝到了身为一个女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