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用意愿停顿了你
我感到一阵无由来的焦虑,一种急躁不安。我的思路混乱,所想的与所发生的没有任何关连。我注意到我的不安,试着把思想引导回到目前正在发生的事上,但是费尽力气也做不到,仿佛有某种力量不让我集中注意力或使思想清楚。
苏卡提卡没有再说话,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做什么,于是我自动转身离去了。
后来我感到有必要告诉唐望我与苏卡提卡会晤的经过。唐望放声大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苏卡提卡跳舞了!」唐望说,「他「看见」了你,然后他舞蹈了。」
「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当时感觉寒冷与目眩。」
「他显然不喜欢你,直接了当停顿了你。」
「这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地叫道。
「非常简单;他用意愿停顿了你。」
很显然,那次事件,或在这陌生的知觉诠释系统中发生的任何事件,都要使用适合那系统的意义单元,才能被解释或解。因此本书是一种报导,只能被当成报导来阅读。我所记录的这个系统对我是难以理解的,因此任何超过报导的作法都将是误导与不适当的。在这个前提下,我采用了现像学的方法,努力把巫术当成我所遭遇的现像来处理。我身为经验者,记录下我所经验的,而在记录的同时,力求暂停一切评断。
2,控制下的愚行与意愿
「请告诉我,唐望,到底什么是控制下的愚行?」唐望大笑,用手掌拍打大腿,发出响亮的一声。
「这就是控制下的愚行!」他说,然后再度大笑,拍打大腿。
「你的意思是 」
「我很高兴在这么多年后,你终于问起了我控制下的愚行。但是如果你永远不问,我也毫不在乎。不过我选择去感到快乐,仿佛我真的在乎你问了。仿佛我的在乎是有意义的。这就是控制下的愚行!」我们都大声笑了。我拥抱他。我觉得他的解释很有趣,虽然我不十分了解。
我们如平常一样坐在他的屋子前面。这时是上午。唐望的面前有一堆种子,他正在挑出杂屑。我想帮他,但他拒绝我。他说那些种子是他在墨西哥中部一个朋友的礼物,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处理它们。
「你的控制下愚行的对像是什么人,唐望?」一段很长的沉默后,我问。
他轻轻笑了。
「所有人!」他带着微笑喊道。
「那么你什么时候才会使用它?」
「在我一切的行动中!」这时候我觉得必须重新开始,于是问他,控制下的愚行是否意味着他的行为都不真诚,都是在演戏。
「我的行为是真诚的,」他说,「但是它们也是一个演员的行为。」
「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控制下的愚行!」我惊讶地说。
「是的,一切事情。」他说。
「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抗议,「你的行为不可能都是控制下的愚行。」
「为什么不行?」他露出神秘的表情回答。
「那就意味着你什么事都不在乎。你并不真正关切任何事或任何人。以我为例,你是说不管我能不能成为智者,不管我是死是活,做其它事情,你都不在乎?」
「不错!我不在乎。在我的生命中,在我控制下的愚行中,你就像是路西欧,或其它任何人。」我感到一阵奇异的空虚。虽然唐望没有理由需要在乎我,但我总是相信他私底下是关心我的。我想不出其它理由。因为每次我来找他,他都会对我付出全然的关照。我想到唐望会这么说,因为他在生我的气,毕竟我曾经放弃了他的教诲。
「我觉得我们不是在说同一件事,」我说,「我不应该以我自己为例。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你在乎的,不属于控制下的愚行。我无法想象要怎么活下去,如果一切都无关紧要。」
「那是你的情况,」他说,「事情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你问我什么是控制下的愚行,我说我对自己或其它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行,因为一切都不重要。」
「我的意思是,唐望,如果一切都不重要,那么还有什么好活的?」他笑了起来,停顿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然后他站起来走到屋后。我跟上去。
「慢着,慢着,唐望,」我说,「我真的想要了解,你必须解释你的话。」
「也许那是不可能被解释的,」他说,「在你的生命中有些事情对你有关系,因为它们很重要。你的行为当然对你是很重要的,但是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事是重要的了。不管是我的行为或其它人的行为。但是我仍然活下去。因为我有我的意愿。因为我已费毕生之力整修我的意愿,使它干净完整。现在我不在乎一切都不重要。我的意愿控制了我生命中的愚行。」他蹲下来用手指疏松一些放在麻布袋上干枯的药草。
我感到十分迷惑。我从未料到我的问题会得到如此的答案。经过一段沉默后,我想到了一个好疑问。我告诉他,以我的看法,有些人的行动**重要性。我指出像核子战争便是如此行动的极端代表。对我而言,摧毁地球表面所有生命,是件无法想象的重要大事。
「你如此相信是因为你在思考生命,」唐望双眼闪亮地说,「你没有「看见」。」
「当我「看见」后,感觉会不一样吗?」我问。
「一旦学会了「看见」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是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愚行之外什么都没有。」唐望神秘地说。
他停顿片刻,望着我,似乎在观察他的话有什么效果。
「你的行为以及你的同类人们的行为,对你是重要的,是因为你学会去思考它们,把它们想成是重要的。」他所说的「学会」语调很奇怪,我必须询问其中的含意。
他停止整理植物,注视着我。
「我们学会思考一切事物,」他说,「然后我们训练我们的眼睛去观看我们所思考的。我们观看自己,已经思考自己是很重要的,因此我们必须感觉很重要!但是当人学会「看见」后,他就明白他不再能够去思考他所看见的事物。如果他无法思考他所看见的,一切就变得不重要。」
唐望一定是注意到我的表情迷惑,他重复了三遍好让我能了解。他的话初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但是经过思索后,更像是关于知觉的某种复杂观念。
3,我的意愿使我继续活下去
「我的欢笑,就像我所做的其它事一样真实,」他说,「但同时它也是控制下的愚行,因为它是无用的,它改变不了任何事,但我仍然去做它。」
「就我的了解,唐望,你的欢笑不是无用的,它使你快乐。」
「不!我快乐是因为我选择观看使我快乐的事物,我的眼睛捕捉了有趣的一面,然后我才欢笑。我已经告诉过你无数次,一个人要选择一条有心的道路,才能有**的表现,也许这样才能保持欢笑。」我把他的话解释为哭泣要劣于欢笑,或至少是会使我们衰弱的举动。他强调说两者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都不具有重要性。但是他的偏好是去欢笑,因为欢笑使他的身体感觉较好。
我指出如果有所偏好,就没有平等性了。如果他比较偏好欢笑而不是哭泣,前者就必定比较重要。
他顽固地说,他的偏好并不表示两者是不平等的,而我坚持说,我们的争论可以合理地解释为,如果一切都是平等的,为什么不干脆选择死亡呢?「许多智者是这么做,」他说,「一天他们就消失无踪了。人们会相信他们是被人暗杀了。
他们选择死亡,因为他们不在乎死亡。另一方面,我选择活下去,选择欢笑,不是因为它们重要,而是因为这个选择是我的本性。我称之为选择,因为我「看见」。但这不表示我选择活下去;我的意愿使我继续活下去,不管我「看见」了什么。
「你现在不了解我的话,因为你习惯在观望时思考,以及在思考时思考。」这段话使我非常好奇,我要他加以解释。
4,嗑药的麻木:用「意愿」的力量把自己「想得站起来」
当他说完这些话时,我的身体已经十分麻木了。我想要提醒他,我是不可能靠自己坐起来的,因为我已经失去了肌肉的控制力。我试着说话,但是做不到。他似乎料到我的情况,解释说关键完全在于意愿。他催我回忆在几年前,我**次抽小烟时,我曾经摔倒在地上,但我立刻便站了起来,我所用的力量被他称为「意愿」;我把自己「想得站起来」。他说事实上那是**能站起来的方式。
5,意愿与守护者:你无法意愿守护者消失,但你的意愿能阻止它伤害你。
「如果我相信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说,「那么守护者便是一支巨大的生物,能造成难以置信的肉体痛苦;如果我相信人可以靠意愿的力量穿越千里,那么也可以合理的推论,我可以意愿那怪物消失,对不对?」
「不完全对,」他说,「你无法意愿守护者消失,但你的意愿能阻止它伤害你。当然如果你能这么做,一切便都有可能,你可以绕过守护者,而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是疯狂地飞舞也不行。」
6,意愿是什么?一个战士只拥有他的意愿与耐心,藉此他创造出一切。
①「你必须完全忘掉守护者,才能再开始学习「看见」。」他说。
「怎么可能忘掉守护者呢?」
「战士必须用他的意愿与耐心来忘怀。事实上,一个战士只拥有他的意愿与耐心,藉此他创造出一切。」
「但我不是个战士。」
「你已经开始学习巫士的行径,你没有时间后退或后悔了。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只有时间活得像个战士,去为耐心与意愿而奋斗。」
②「战士要如何为耐心与意愿而奋斗呢?」唐望想了很久才回答。
「我想这是无法谈论的,」他终于说,「尤其是意愿。意愿非常特殊,它会神秘地发生。没有方法能说明如何使用它,但是使用意愿的结果是非常的惊人。也许一个人首先要做的事,是明白意愿可以被开发。战士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他等待着意愿。你的错误是,你不知道你正在等待你的意愿。
「我的恩人告诉我,战士知道他在等待,也知道他在等待什么。至于你,你知道你在等待。
你来我这里好几年了。但是你不知道你在等待什么。要一个普通人知道他在等待什么,是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的事。但是战士会毫无疑问;他知道他在等待他的意愿。」
③「意愿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决心,就像你的孙子路西欧决心要买一辆摩托车?」
「不,」唐望轻声笑道,「那不是意愿。路西欧只是在放纵。意愿是一种非常清晰,具有力量的事物,能够引导我们的行为。譬如说,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靠着意愿便足以使人赢得一场战争。」
④「那么意愿就是我们所谓的勇气。」我说。
「不是,勇气是不同的东西。具有勇气的人是有责任的人,高贵的人,被崇拜者所包围敬仰着;但是有勇气的人很少拥有意愿。通常他们是大胆的人,擅长从事危险的日常行为;在大多数时候,有勇气的人也是充满恐惧的人,害怕的人。而相对的,意愿则与超乎日常行为的惊人事迹有关。」
⑤「意愿是否就是自我控制?」我问。
「你可以称它为某种控制。」
「你是否认为我可以借着否定自己来锻炼我的意愿?」
「譬如否定发问?」他插嘴道。
「不能。」他说,「自我否定是一种放纵。我不鼓励任何这一类的事。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问任何你想问的。如果我叫你停止发问,你可能会扭曲你的意愿来达成我的要求。自我否定的放纵是最糟糕的;它使我们相信我们在做伟大的事,而事实上我们只是被禁锢于自我之中。停止发问不是我所谓的意愿。意愿是一种力量。既然它是一种力量,它就必须被控制,被整顿,而那需要花时间。我理解这个道理,所以我对你有耐心。当我是你的年纪时,我像你一样冲动。但是我改变了。即使在放纵下,我们的意愿仍能发生作用。例如说,你的意愿已经一点一点打开了你的缝隙。」
「我们都有一个缝隙;就像婴儿头顶上的柔软处,随着年龄而关闭。但是这个缝隙却随着意愿的发展而打开。」
「它像什么?用来做什么的?」
「它是一处开口,容许意愿射出来,像射箭一样。」
⑦「那么意愿是种物体吗?或者像物体?」
「不是。我只是为了使你理解才这么说。巫士所谓的意愿是一种隐藏于内在的力量。它不是思想,或物体,也不是欲望。停止发问不是意愿,因为那需要思想与欲望。当你的思想承认你已经失败时,意愿便能使你成功。意愿使你不受到伤害。意愿能让巫士穿墙越壁,上天入地,只要他愿意。」我不想再问了。我感到疲倦,同时有点紧张。我怕唐望随时会赶我走,这个想法使我困扰。
「让我们上山走走。」他突然说,站起来。
在路上他又开始谈起意愿,同时取笑我无法写笔记的气馁模样。
他把意愿描述为一种连接人与世界的力量。他很仔细地说明,世界是由我们所选择的知觉方式而决定的,唐望强调「知觉这世界」是一种特殊的认知过程,由我们的感官与意愿来达成。
我问他,意愿是不是第六感。他说意愿比较像是我们与所知觉世界之间的一种关系。
我建议我们暂停片刻,好让我写笔记。他笑着继续前进。
⑧「你所谓的意愿,是一种强烈的性格与气质,」他说,「而巫士的意愿是一种发自于内在,与外界连接的力量。它从肚子这里发出来。就在这里,明亮纤维的位置。」他摸摸他的肚脐。
「我说它从这里出来,因为我们能感觉到它。」
「你为什么称它为意愿?」
「我没有给它任何称呼。我的恩人称呼它为意愿,其它的智者也称它为意愿。」
⑨「昨天你说我们可以用感官与意愿来知觉世界,这怎么可能呢?」
「普通人能用他的手,或眼睛,或耳朵来『抓取』世界上的事物。而一个巫士能用他的鼻子,或舌头,或意愿来抓取事物,尤其是他的意愿。我无法描述那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譬如说,你自己也无法描述你是如何听见事物的,只是刚好我也能听见事物,所以我们能谈论我们所听见的,而不是我们如何听见的。巫士用意愿来知觉世界,但是这种知觉不像听觉。当我们看见或听见世界时,我们觉得世界就在那里,它是真实的。当我们用意愿来知觉世界时,我们会发现世界并不是『在那里』,或如我们所以为的那般『真实』。」
7,意愿是「看见」吗?
「不,意愿是一种力量,「看见」不是力量,而是一种理解事物的方法。一个巫士也许会有很强的意愿,但却无法「看见」。这表示只有智者能够使用他的感官,他的意愿,与他的「看见」来知觉世界。」我告诉他,对于要使用意愿来忘却守护者,我比以前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番话与我的困惑似乎使他很高兴。
「我告诉过你,当你说话时,只会使自己更为困惑。」他笑着说,「但是至少现在你知道你在等待你的意愿。你仍然不理解它是什么,或它是如何发生的。所以现在你要注意你的一切行动。能够帮助你发展意愿的行动,就隐藏在所有微不足道的一举一动中。」
我很严肃地告诉他,我已经复习了我的笔记,但我仍不理解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战士,以及所谓意愿的观念。
「意愿不是一种观念。」他说。
这是他一整天来对我说的**句话。
8,他在等待他的意愿:当战士拥有耐心后,他便朝着意愿接近了。
他知道如何等待。他的死亡伴随在身旁,他们是好朋友。他的死亡以神秘的方式提供忠告,教他如何选择,如何策略化地生活。于是战士等待着!我说战士不用急躁,因为他知道他在等待他的意愿;有一天他会成功地做到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做到的事。也许他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惊人表现,但是当他继续做出不可能的事,或不可能的事继续发生在他身上时,他就会开始感觉到一种力量正在萌芽。他在知识的道路上继续前进,而这种力量也逐渐从他内在发出。首先像是肚子里的一种搔痒,或者是一种无法消退的温暖,然后变成一种疼痛,极不舒服。有时候这种疼痛会使战士痉挛数月之久,越强烈越好。优秀的力量总是会以剧烈的痛苦做为前兆。
「当痉挛消退后,战士会注意到他对事物有奇异的感觉。他注意到他能够从肚脐周围发出感觉,实际碰触事物。这种感觉就是意愿。当他能够用它来抓住事物时,你便可以毫无疑问地称那战士为巫士,他拥有了意愿。」唐望停止说话,似乎在等待我的问题。我无话可说。我很在意巫士必须经历痛苦的痉挛,但我不好意思问他,我是否也要如此经历。沉默一阵后,我终于问了。他笑了起来,仿佛他就是在等待我问这个问题。他说痛苦并非绝对必要。他自己就从未经历过痛苦,意愿自然就发生了。
「有一天我在山中,」他说,「我碰到一支豹子。一支母豹。它巨大而饥饿。我逃跑,它追上来。我爬上一块岩石,它站在几尺之外,准备扑上来。我对它丢出一块石头,它咆哮地冲上来。就在那时候,我的意愿充分发挥了作用。我用意愿阻止了它,安抚了它。事实上我用意愿轻抚它的乳头。它以瞌睡的眼神望着我,躺了下来。我趁它还没清醒过来,就赶紧逃走了。」唐望滑稽地模仿一个仓皇而逃的男人,手压着他的帽子。
我告诉他,我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似乎要得到意愿,除了痉挛之外就必须去面对一头母豹。
「我的恩人是一个极有力量的巫士,」他继续说,「他是一个彻底的战士。他的意愿是他最伟大的成就。但是一个人还可以走得更远。一个人可以学习「看见」。学习「看见」,他就不用再生活得像个战士,或像个巫士。学习「看见」,一个人可以不成为任何事物地成为一切。可以说,他消失了,但是他依然存在。我敢说在这个时候,这个人可以得到任何他所希望的事物。但是他什么都不想要。他不会把他的同伴当成玩具来耍弄,他只会在他们的愚行中与他们相处。**不同的是,『看见者』能控制自己的愚行,而他的同伴则不能。『看见者』不会再对他的同伴产生主动的兴趣。「看见」使他超然独立于他以前所知的一切事物。」
「超然独立于所知的一切事物,这个观念使我感到心寒。」我说。
「你别开玩笑了!使你心寒的应该是毫无未来地继续做一些你已经做了一辈子的事。想象一个人年复一年地种植玉米,直到他老得无法动弹,于是他躺在那里,像支老狗。他的思想与感觉,人的最精华,只能漫无目标地徘徊在他仅知的事物上,那就是种植玉米。对我而言,这才是世上最令人心寒的事。
「我们是人,我们的命运就是去学习,然后被拋入不可思议的新世界里。」
9,「死亡从肚子附近进入」
他说下去,「就在意愿的缝隙处。这地方是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这地方是意愿的所在,也是死亡的通路。我知道这一切,因为我的同盟曾经引导我经历这个阶段。巫士让死亡进来整修他的意愿。当他开始扩展时,他完美的意愿会重新取得控制,把薄雾再度聚合为一个人。」唐望示范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张开双手,举到腰际,用大拇指轻触身体两侧,然后双手缓慢地在身体中央肚脐处会合。他保持这个姿势,双手因为用力而发抖。然后他举起双手,直到中指碰到前额,然后再回到身体中央。
这是一个令人震撼的动作。唐望的示范充满了力与美,我深深着迷。
「巫士是由意愿所造成的,」他说,「但当年老使他虚弱时,他的意愿也会衰退。当他不再能够控制他的意愿时,不可避免的一刻便会来临。这时他已无法抵挡他的死亡的无声攻击,于是他的生命就会像所有人一样,变成一片延展的雾,超过了生命的界线。」唐望凝视着我,然后站起来。我正在颤抖。
10,巫术与意愿
「巫术就是施用一个人的意愿于事物的关键上,」他说,「巫术是一种干扰。巫士找出他想要影响事物的关键,然后施用意愿于其上。一个巫士不需要「看见」才能成为巫士,他只需要知道如何使用他的意愿。」我要他解释所谓事物的关键是什么。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他知道我的车子是什么。
「那很明显是一台机器。」我说。
「我的意思是你车子的关键,对我而言是火星塞。我能够对它们施用我的意愿,你的车子就会无法发动。」
11,意愿与平衡
「这个世界的确充满了骇人的事物,我们只是被不可思议及不可抗拒的力量所环绕的可怜生物。普通人无知地相信那些力量可以被解释或改变;他们不知道如何去做,但他们期待人类的作为迟早能够解释或改变那些力量。相对的,巫士既不想解释,也不想改变那些力量,巫士反而改变自己的方向,去配合那些力量的方向,因而能够使用那些力量。这是巫士的计策。一旦你了解了巫术中的计策后,巫术就不算什么了。
巫士只比普通人好一点点。巫术并不能帮助他去过更好的生活。事实上我应该说,巫术会妨碍他,使他的生活变得麻烦危险。因为他把自己开放给力量,所以巫士会比普通人更易受伤害。一方面,其它人会怕他,恨他,想要结束他的生命;另一方面,那些环绕着所有生物,不可思议与不可抗拒的力量,却是巫士更大的危险。被其它人刺穿当然很痛苦,但是比起同盟的碰触,那就不算什么了。
巫士把自己开放给知识,就成为那些力量的猎物,只有一件事物能带给他平衡;他的意愿。所以他必须生活如战士一般。我要再重复一次:只有战士才能在知识的道路上幸存。成为战士所带来的力量,才能使巫士的生命高人一等。
12,他专心战斗,知道自己的意愿是完美的
「我常听你说你随时都准备赴死。我不认为这种感觉是必要的。我认为这是无谓的放纵。战士永远只为战斗而准备。我也常听你说你的父母挫伤了你的精神。我想人的精神是很容易受到伤害,但不是被你所谓的伤害行为所造成的。我相信你的父母的确伤害了你,因为他们让你放纵,软弱,沉溺于沉思中。
「战士的精神不属于放纵与抱怨,也不属于胜利或失败。战士的精神只属于奋斗,而每一次的奋斗都是战士在世上的最后一战。于是结果如何对他无关紧要。在他世上最后一战中,战士自由明晰地发挥他的精神,他专心战斗,知道自己的意愿是完美的,于是战士不停地欢笑。」我写完后,抬起头来。唐望正瞪着我。他摇头露出微笑。
13,如果一个人的缝隙打开了,他就必须准备用意愿来填满它。
「你看看四周,人们都忙碌于他们的作为,那就是他们的盾牌。当巫士接触那些不可思议,不可抗拒的力量时,他们的缝隙便会打开,使他比平常对死亡更为脆弱;我告诉过你,我们透过那缝隙而死亡。因此如果一个人的缝隙打开了,他就必须准备用意愿来填满它。这是战士的作法。
如果他像你一样不是战士,那么他就没有办法,只能利用日常生活的行为来转移他的心思,不去想那可怕的接触,这样他的缝隙就可以关上。你接触同盟的那一天,你曾经对我发怒。当我停顿了你的车子时,你也火冒三丈。当我把你丢进水池时,你感到寒冷。你身上的湿衣服使你更冰冷。愤怒与寒冷能帮助你关上缝隙,于是你得到了保护。但是现在你已经无法再像普通人一样使用那些盾牌了。你对力量知道的太多了。现在你终于到达了成为战士的边缘。你的老盾牌已不再安全。」
14,精灵捕捉器-意愿-同盟
「精灵捕捉器是什么呢?」
「它是一根纤维。我用它来召唤同盟,或召唤水洞中,河流里,与高山上的精灵。我的是一支野猪,嚎叫起来像支野猪。我曾经在你面前使用过两次,来召唤水洞里的精灵帮助你。精灵的出现就像今天同盟的出现一样,不过你无法看见它,因为你没有足够的速度。但是那一天我带你去峡谷,把你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时,你知道精灵几乎压到你身上,虽然你没有看见它。那些精灵是好帮手,但是难以掌握,而且有点危险。需要有完美的意愿,才能控制住它们。」
「它们像什么样子?」
「因人而异。同盟也是如此。对你而言,同盟显然像个你过去认识的人,或将来你会认识的人;那是你的本性使然。你倾向于神秘与秘密。我不像你,所以同盟对我而言是非常清楚的事物。